刚一进入赵云房中,二人尚未寒暄刘封便如此相问,让赵云有些猝不及防,一双剑眉闻言后便深深的皱了起来。
他本以为刘封如今已然是一方诸侯,就算是心中想要赵云为其所用,初见之时也是要叙旧一番,并且允诺各种好处,而后再将真实目的说出,如今刘封却是连叙旧也免了,直接便问出此言。
赵云心中略一思索,看向刘封之时,面上已然是多了一分微微的笑意,只因刘封在赵云面前,并未因二人身份的转变而变得与之前不同,而是依旧如同二人以往在刘备麾下那般交流,这一句相问,比之再多的寒暄,都更能让赵云感觉到,那个自己熟悉的刘封,此刻就站在自己的面前。
“子威冒险前来,自然是事出有因,总不会是单只想要与我叙旧。”赵云一面说着,一面将刘封让到了屋内的座位之上,并且回身为刘封斟满了一壶茶水,一面将茶水递到了刘封手中,一面将这个问题又抛回给了刘封。
刘封知道,赵云能够如此便是并未拒绝自己,而能否达成自己今日前来的目的,自然也是不能依靠之前与赵云的旧情,而是要依靠自己的真情,和一个无懈可击的理由。
刘封端坐在桌案之前,略略整了整衣袖,赵云再看时,只见刘封整个人和之前都已然变得不甚相同,一股上位者的威势不知不觉间出现在了刘封的脸上,这样的威势,赵云在诸葛亮的身上也曾感受过,但和刘封却是不尽相同。
还未等赵云细细感受刘封这一载之间的变化,只见刘封饮了一口桌案上的茶水,便已然一脸肃穆的开了口:“子龙也知我在交州与南中之地经营多时,趁诸葛亮不备,自交趾起始,经由兴古鸟道进入南中,又由南中突袭成都得手,刘璋懦弱不能敌,这才取了益州……”
刘封将自己如何夺取益州向赵云说了一番后,赵云面上也是显出惊讶之态,那兴古鸟道赵云也是有所耳闻,乃是一条极为凶险的道路,中原之士多半谈之色变,刘封竟然敢于亲自率领大军自兴古鸟道进入南中,这就不得不让赵云敬佩,之前对于此事虽然是多有传言,但赵云确是不知刘封究竟用了何种方式,如今听来,心中也是不由得为刘封当初的选择捏了一把汗,一旦在南中那等蛮荒之地有何闪失,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刘封说到此处,暗暗看了看赵云面上神情,而后又是好整以暇的饮了一口茶水,继续言道:“自得了益州后,我等又是率军静待时机,终于在曹丕与张鲁战至焦灼之态时自后方攻入,又将曹丕战败,得了汉中,如今除了荆州五郡之外,益州全境皆是在我掌控之中,且不瞒子龙,那交州与南中之地,也皆是被我掌控,但事已至此,子龙可知我为何迟迟不出兵攻取这与汉中遥遥相望的上庸之地?”
将自己的家底尽皆透露给了赵云后,刘封又是发了一问。刘封坐拥这些领土,虽其并未明说,但赵云也是能够猜测出刘封麾下的军士定然已经是远远多于诸葛亮,且诸葛亮此时正被曹丕牵制在汝南,一时间不会回到上庸,值此时刻,刘封不挥军攻取上庸,而是将这大好的时光用在悄然潜入上庸城中面见赵云之上,就算是赵云本人都颇有些不能理解,故而对于刘封这个问题,赵云苦笑后微微摇头,显然是无法作答。
“其原因有二,一者是因这一载之间急速扩展之下,我军军力已然颇有些不足,若是继续征伐,日后一旦曹操或是诸葛亮的来攻,多半会捉襟见肘,故而这些时日只在韬光养晦;二者,便是因诸葛亮已然离了上庸,前往汝南去了,子龙将军坐镇上庸,若是我强行攻取,将军死守之下,定会代价惨重,且就算最终战胜将军,得了这上庸之地,却会与将军愈发渐行渐远。”
刘封这一番话,不禁让赵云有些动容,诸葛亮临行之前,确是对于刘封是否进攻上庸十分担忧,但事已至此也只得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汝南和上庸,诸葛亮更加想要保全的乃是汝南之地。
因其早已料到,上庸之地只是防御刘封之用,而汝南之地,则是日后曹操阵营混乱之时北伐之用,故而汝南乃是诸葛亮定要守住之所,于是得知张飞战况颇为吃紧了,诸葛亮虽也犹豫了不少时日,但依旧是选择了带走一半军士前往汝南,这才有了曹丕的大败,也才给了刘封这等亲自前来招降赵云的可乘之机。
“子威又怎能不知,自从江陵一别之后,你我二人已然是渐行渐远,如今只差一步便是死敌。”刘封如此坦诚的将自己的实力尽皆说出,在赵云心中行成了一种强有力的压迫感。
“这一载有余的时日,子龙将军难道还未能看清这襄阳之主究竟是诸葛亮,还是刘禅?刘禅无知孩童,不过是诸葛亮的幌子罢了,子龙将军乃是心思通灵之人,又如何在此自欺欺人?”至此,刘封的语言渐渐开始犀利起来,他知道,赵云的忠义之心是很难化解的,唯有猛药,方能够治之。
“但诸葛军师对幼主敬重有加,对我等亦是颇为信任,云当日在江陵城中已然是做出了抉择,此时又承此镇守上庸重任,怎能做了背主之人?”显然,虽是和刘封颇为投缘,也颇有些默契,但如此就做了背主之人,是赵云万万不能接受的。
“是否敬重有加,又是否是全心信任,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自是不用我多言,诸葛亮与封何人是明主,更是不用我多言,对子龙将军有知遇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