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她愣神儿的时间太久了,已经错过了最好的反应时机。

该死的!

校花墨洁周日去xx医院做人流的消息以惊人的速度传遍了全校,等到下午上课的时候,墨洁发现连老师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异样。

起初不解释,是怕越描越黑,后来就完全是赌气了。

墨洁觉得很愤怒,这么明显的谣言居然能大行其道,难道她墨洁看起来就那么不自爱吗?

其实墨洁平时人缘还不错,虽然谣言传得猛烈,而且越传越离谱,但是还没有人当着她的面来说三道四,而且暗地里也不乏维护她的人在替她驳斥谣言。

可是墨洁此时的神经太敏感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于是只能愈发让自己骄傲地昂起头以示不屑,却不知道这样毫不柔弱的姿态有着另一层暗示——拒绝安慰。于是,一些善解人意的同学便给了她安静的空间。

放学回家的路上,墨洁犹豫了一会儿,她早上来学校之前还想过,放了学就去看牛莉莉,把今天的作业带给她,不能让她的功课被落下。可是现在,她更想去找墨北,听听他的意见。

在路口迟疑了半天,墨洁还是先去了丑燕子家。

牛莉莉见到她很高兴,不过在看到那么多的作业时就又不那么高兴了,“我都这样了,你还让我写作业!”

墨洁也不太高兴,牛莉莉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站在了悬崖边上啊?本来成绩就不好,再不抓紧时间努力,难道还要一直在她妈和那个男人的控制下生活吗?

墨洁想说她几句,但警惕地发现即将出口的话尖锐得连自己都受不了,难道变成以前母亲那样出口就伤人吗?难道要让朋友离开自己,就像弟弟疏远母亲一样吗?墨洁愣住了。

牛莉莉的心有时候比渔网的网眼都粗,有时候又比面筛子的小孔都要细,她伸手拿过作业,故作轻松地说:“好吧好吧,谁叫我是学生呢,不goodgoodudydaydayup怎么行。”

墨洁应景地咧开嘴笑了笑。

回家的路上,墨洁的思绪暂时脱离了那谣言,反而陷入另一重纠结。

小时候她太懵懂,对于弟弟跟母亲之间爆发的那几次争吵,还有弟弟搬到姥姥家住的事,下意识地认为是弟弟不对——好孩子怎么能不听妈妈的话?而且她还看到过母亲为了弟弟不听话难过得掉眼泪——好孩子怎么能让妈妈这么伤心?

因为弟弟不乖,所以她就要格外听话、孝顺,让母亲高兴。虽然这样很辛苦,但是每当听到母亲用自豪的语气跟别人说女儿有多优秀,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至于母亲常常话里带刺,从小到大她都已经习惯到麻木了,根本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当然挨骂的时候也会难过,可是……那不就是母亲的习惯吗?被刺几下又不会掉块肉。

后来她上了初中,搬到了姥姥家,而母亲也因为工作的变动经常不在家,母女俩相处的时间少了,墨洁接触的人群更广阔了,她突然发现,原来别人家母子相处是不一样的。第一次看到同学跟妈妈顶嘴的时候,她都吓呆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也太不像话啦!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意识到母亲说的那些话,不管是不是有口无心,其实是一种冷暴力。言语的刺,不像扎在肉上还能挑出来,扎在人心上密密麻麻,伤口会痛,时间久了会化脓。

她想起小时候有一回和弟弟玩“山洞回音”的游戏,弟弟说了很多她当时听不懂的话,他问什么才是好的正确的爱,还有死亡并不痛苦。那时候弟弟才多大啊,可他的痛苦自己到现在都不能完全理解。

现在母亲的脾气已经没有过去那么大了,但她还是比一般人更容易生气,也更容易说出伤人的话。不想像母亲这样,有了这样的警惕心,墨洁下意识的格外约束自己的言行。有同学说她像天鹅一样优雅,其实她只不过是害怕自己一放松就会变得刻薄。

可是今天差点对着那些背后造谣的同学和牛莉莉脱口而出的话,那些几乎压制不住的怒气,让墨洁觉得自己与刻薄仅有一线之隔。

这究竟是源自人类的本性,还是因为继承自母亲的基因?

人是否总会成长为自己最厌恶的样子?

墨洁的脑子绕成了克里特迷宫。

墨洁在路口碰到了墨北和夏多,两个男孩子肩并着肩——好吧,身高有差距,肩膀高度不一样,精确点来说可能不太适合“肩并肩”这样的形容,反正就是很亲昵地一起走了过来。

“夏多你又来我姥姥家蹭饭啊。”墨洁不客气地揶揄,虽然夏多比她还大一岁,而已经是大学生了,但因为看着他从小就跟墨北混在一处,所以夏多在墨洁心里的形象总是高大不起来。

“嗯,姥姥做的饭好吃。”夏多在孙家已经熟到了来蹭饭蹭床都无需提前打招呼的程度了,姥姥拿他当亲孙子疼。

墨洁看着墨北,墨北回以莫名其妙的眼神。

墨洁惊讶,“这种时候,你不是该说‘那是我姥姥’吗?”

“……”墨北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耳朵,“我哪有那么强的独占欲啊。”

夏多古里古怪地笑了起来,被墨北一肘击在了腰间。

进门后墨洁姐弟都愣了一下,墨向阳和孙丽华居然又回来了,姥姥和孙五岳也坐在那儿沉着脸,气氛很严肃。墨洁下意识地看了墨北一眼,小声说:“小舅?”要说最近家里会有什么事情发作,那也就是孙五岳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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