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孙五岳的跟踪只进行了一半,半路上遇到了丑燕子,这姑娘拦住了孙五岳,又向后面的墨北招手:“我请你们爷俩儿,哦,爷仨儿,玩旱冰去。”

孙五岳先是因为被拦下来而着急——那姑娘只扭头看了他一眼,就继续骑着车走了。随后他回头看见了墨北和夏多,脸一下就黑了。

丑燕子热情地拉着三个人去新开的旱冰场,一路上还介绍:“小月亮你猜这家旱冰场谁开的?保准你猜不出来。疯狗他大舅!”

孙五岳还在用眼神谴责小外甥,随口问道:“汪汪他大舅开的啊,咱去玩给钱吗?”

丑燕子:“给什么钱啊,他大舅能开旱冰场,还是托了咱柏哥的关系呢。”

孙五岳捧哏:“怎么回事?”

丑燕子:“他原来在粮店上班,后来不知道怎么整的得罪了领导,给撵仓库去扛大包了。他老婆就找领导去闹,结果也不知怎么的,闹过了头,把人领导家玻璃给砸了。领导一来气就把他给开除了,本来就是个临时工,原来说今年就能转正式的,这回也泡汤啦。他老婆傻眼了,只好带着他一起去菜市场卖菜。这两口子太爱偷奸耍滑,在斤两上做手脚,结果被人给发现啦,就吵起来了。跟他们吵架的是个老太太,有心脏病,被他老婆给骂得犯了病,住了院。恰巧老太太的儿子是物价局一个不大不小的官儿,这一看还了得,得给老娘出气啊。于是乎,物价局、工商局还有什么什么局,一起搞了个大检查,不光疯狗大舅他家,还有好几家都被查出来有问题,给罚了款。罚款加上赔的医药费,他家没少出血。疯狗他舅妈这个心疼哟,舍不得自己出钱,就去找疯狗他妈借钱,疯狗他妈就打电话管儿子要。——哎你说她到底怎么想的,她自己兜里的钱舍不得往外借,儿子的钱她就舍得。”

丑燕子讲得声情并茂,孙五岳早就忘了瞪小外甥,光顾着听八卦了,夏多和墨北听得也是津津有味。墨北知道这些事的背后大概都离不开丑燕子的手段,难为她还能讲得跟听说来似的。不过丑燕子也不知道出馊主意的人是墨北,她讲得毫无心理负担,墨北听得也一样毫无压力。

孙五岳催促:“后来呢?”

丑燕子说:“后来……哈,你还真拿我当说书的啦?到了。”

这个旱冰场也就三四百平米的样子,绕着场边还砌了条长长的坡道。进去玩的人要在门口的小屋里交押金换旱冰鞋,还得领个号码牌,出来的时候凭着号码牌查时间记录,交钱。

因为是周末,里面玩的人比较多,音乐声吵得几乎盖过了骨碌骨碌的滑轮声。

冯望南的大舅刘学文坐在门口抽烟,看见丑燕子就忙站起来:“燕子来啦。”

丑燕子指指孙五岳:“这柏哥的大舅子,孙五岳,这两小孩是他外甥。带过来给你认个脸,以后他们来玩你可别卡着不让进啊。”

刘学文连忙说:“那不能。都穿多大号的鞋?我给你们拿鞋。”

他这里的旱冰鞋分两种,一种就是个铁板子加轱辘,要绑在自己的鞋下面的。另一种就比较贵了,是正常的冰鞋的样子,穿的人得先把自己的鞋脱下来。一般来玩的人他都是给拿前一种,因为便宜,磨损了也不心疼,只有熟人来,他才会给拿后一种鞋。

墨北等人各自挑了自己的鞋码,就坐在门边的长椅上换鞋。这时候几个少年也过来玩,交了押金,刘学文给拿的是简陋版的旱冰鞋,那几个少年一看就不乐意了。“老板,怎么给他们的是高级货,给我们的就这破玩意儿?”

刘学文在丑燕子面前唯唯诺诺,在这群半大孩子面前却威严起来:“那种鞋没有了,就这种了,玩不玩?”

丑燕子也没管这事,拉着换好鞋的几个人进去了。

孙五岳是头一回玩旱冰,丑燕子教了他一会儿就自己去玩了,看到丑燕子滑得又快又有花样,孙五岳十分眼馋。他滑几下就摔一跟头,爬起来没站稳就再摔一跤,好容易扶着墙在平地上滑得还可以了,就得瑟地往坡道上爬,于是再摔。

墨北在旁边看得都直咧嘴,不知道等晚上回去小舅身上得青青紫紫的成个什么样。

夏多怕墨北摔倒,一直拉着他的手慢慢滑。不过墨北前世就会滑旱冰,滑了一会儿也就找到了感觉,就让夏多放开他。

夏多看了一眼还在重复“摔倒了往起爬,爬起来再摔”的孙五岳,担心地说:“还是让我拉着你吧,万一摔了可不是闹着玩的,水泥地可硬了。”

墨北笑笑:“我会滑了。”他轻轻挣脱夏多的手,轻盈地向前滑行了一段路,又一个转弯滑回了夏多身边。

夏多也笑了:“那我们比比谁滑得快。1、2、3!”

说是要比速度,但其实玩的人多,要避免撞到别人或被别人撞到,速度根本提不起来,两个人也就是闹着玩。

“小兔崽子往哪儿撞哪!”

夏多原本要绕开前面的那个少年,可那少年却害怕夏多会撞到自己,抢先推了一把夏多,嘴里还恶人先告状地骂开了。夏多被推了个跟头,摔得有点狠,一时爬不起来。

墨北本来已经滑过去了,见状忙又滑回来,蹲下去查看夏多的状况。夏多的两个手肘都蹭破了皮,擦伤一直蔓延到前臂外侧,血淋淋的。夏多轻嘶了一声,仰头瞪了那少年一眼,少年的几个同伴聚了过来。

“怎么,不服气?”

他们正是方才在门口遇到的那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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