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凛回头望了望,一群苦力以羡慕嫉妒的眼神同样望着他,几乎能听见十米以外咽口水的声音。本来下船心情大好的他,突然促狭地小声对高阳说道:“知道你擅离皇宫的惩罚是什么?就是罚你在此与民共劳。”

高阳公主歪着脑袋瓜望了他一眼,如水般的眼眸满是不相信,却把小身子ko得他更紧,撅着小嘴说道:“不可以这样的,凛哥哥,你说过会在父皇面前替玲儿说话的。”

“谁说了,我可没说!我只是说替雪雁说话,可没说替那个擅离皇宫,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说。”长孙凛学着小丫头耍起赖来。

高阳呆呆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小嘴刁蛮地撅起,“哼,凛哥哥耍赖,跟玲儿抠字眼。”转而又想凛哥哥怎么会不帮他说话呢?娇憨地扑哧一笑,亲昵地抓住长孙凛的手臂,撒娇道:“凛哥哥就知道逗我……”

“玲儿……”长孙凝叹了口气,这小丫头还以为在海上还是在宫里,这四周围那么多双眼睛注视着,她甚至能听到周围这些臭男人咽口水的声音。若是长乐公主在,倒是可以名正言顺地管管这个不知羞的小丫头。[

“嘻……”小丫头松开了挽着凛哥哥的手,吐了吐小香舌,在新罗和海上的这段时间,她已经跟长孙凛混得太熟了,很自然就忘了宫中的那套繁琐的规矩。本来规矩就不是横在他俩之间的隔膜。

既然管不住玲儿,长孙凝只能管大的,杏目横瞟了他一眼,嘴上若有似地“哼”了一声,声音很小,小得足以让旁人不在意。以两人的默契程度,她不相信长孙凛听不见。这人实在是到处留情,临走前家里还因他的fēng_liú债搞得鸡飞狗跳,新罗有个硬嫁的女王陛下,在船上又惹上两位小公主,难不成他还想和皇上比试比试后宫?

长孙凛很辜地挑了挑双眉,看了看高阳娇憨而调皮的俏脸,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安,这张天真邪的笑脸,不知以后是否还能长存在小公主的脸上。有时候最可悲的也许是生在皇家……

“咱们陪着玲儿走完这段忧虑的日子……”长孙凝悄悄走在他身边,轻轻地说着。知夫莫若妻,长孙凛表面上似乎对高阳严厉,但她其实明白他对表妹还是有一种哥哥般的疼爱,毕竟这位小公主漂亮而天真得可爱。

“这天已变……”长孙凛叹了口气,抬头望着天空,关于李世民的死,他总是莫名其妙的烦躁,虽说是他岳父,但似乎还有更深层次的关系,然而他目前是法看透。

“哥哥,怎么会变天呢,天气好着呢,太阳照着呢!”高阳咯咯地笑着,发出银铃般的声音,灿烂的花朵盛开在她的粉脸上。阳光照耀下,犹如自由自在的小蜻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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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太极宫。

长孙忌迈着缓步颇有气势地走在皇宫正殿前,尽管四周围的景观与往常并所不同,但再次踏入这座宫殿时,总是让他有这么几分心虚。然而一想到依然失踪的儿子和在家里每日以泪洗面的窦凤,他又昂起头来,脸上一片威严。

“长孙阁老……”一列宫女鱼贯而行,见到这位当朝最有权势的大臣,纷纷下跪行礼。

长孙忌颔首,没有说话从宫女身边走过。他心里一直在寻思今日那位皇太后找他究竟有何事,目前来看,整个后宫已经被武家掌握,掌管太监宫女的李公公已自称“一家人”,李治表面上维持着帝王的尊严,然而在与小皇帝的交谈中,长孙忌感觉到武顺对李治的影响却是越来越深。私底下谈话,凡事必提太后。若非长孙忌看李治依然是孩童心性,他甚至怀疑武顺是否再次以色惑人,这是长孙忌绝对不允许的。

之所以李治这一十四岁孩童能够顺利登基,是因为朝中大臣大多认为孩子总比业已成年的其他皇子好说话得多,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就是好掌握得多。李世民给自己的接替者打下了个很好的基础,朝中军中人才济济,少有逆臣。但人总是会有私心的,哪怕是个个为国为主,也希望自己能在国策上占据主动地位。因此李治当皇帝符合大多数老臣新贵的胃口。

但小皇帝好掌握也不能让妇人况,部分老臣已是感觉到,旁敲侧听地暗示长孙忌要杜绝此类情况,毕竟李治乃是其亲外甥,而且以往对其舅也是颇为尊敬。由长孙忌出马是再合适不过。然而长孙忌却是心中有数,他现在和武家人是出于互相忌惮又是所谓的“在同一条船上”,杨氏长期留在宫中,为了诚意也为了两个女儿得以照顾周到,二娘和三娘已被送到长孙府,对外美其名曰坚守婚约。

长孙忌可不吃这一套,首先二娘对未婚夫婿情有独钟,早已自视为长孙家儿媳妇,哪怕杨氏不送,小姑娘也每日跑来侍候婆婆,照顾婴孩。若说是作为人质,长孙忌饱读史书,自然明白,多少人为了这唯我独尊的权利,父母妻儿皆可弃,更别提兄弟姐妹。

也许是内心阴影在作祟,在长孙忌眼里,武顺俨然已经被他归为须严格提防的祸水。

“唉……”长孙忌抬头看了看天边,他想起那个下落不明的三儿,如果凛儿在的话,一切应该比目前的情况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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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孙阁老,请坐。”

武顺慵懒地半倚在有半床宽的藤椅上,椅面上铺陈着锈有金丝凤凰的大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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