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荼靡这话问得随意,却是让沈沐辞听得心神一跳,他转过脸,琉璃色的凤眸静静看着夜荼靡,见她神色不似作假,似乎当真是极为认真的在问他话,一时间脸上也是透出了几分莫名的不自然之色。

他沉吟半晌,方才意识到自己现如今这副神色似乎真的太过于小心翼翼了一些,清贵冷傲的太子殿下霎时回神,面上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沉静,一如平时的沉静寡寒。

沈沐辞着夜荼靡,惊艳似仙的容颜不动声色。

“不过是郡主在马车上睡着了,本世子本着善悯之心将你接入寝宫安睡而已,”他说话时候音色迤逦寒凉,似乎真真恢复了平时模样:“如此小事儿罢了,又还能有什么可说的?”

“善悯之心?”夜荼靡却是丝毫没沈沐辞的这般道貌岸然的模样给轻易忽悠了去,她勾了勾绯色的唇角,轻轻嗤笑了一声,方才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不以为然之色:“我倒是不知道太子殿下你有如此好心,原来是你怀有善悯之心才让荼蘼住进东宫来了的,我瞧着殿下方才那般鬼鬼祟祟的样子,还以为殿下你这是不喜荼蘼,想要用了那狐绒小毯捂死荼蘼以泄愁愤呢!”

夜荼靡这句话是用她惯常不会使用的感叹语气结尾的,可见方才的的事情对她并非是全然没有影响,夜荼靡嘴上虽然是面上不曾明明白白的表露了出来,可言行举止间隐含的怒意却属实是藏匿不了的。

沈沐辞听完夜荼靡的话,下意识的将他方才将狐绒小毯扔在夜荼靡脸上盖着的举动回味了一遍,然后又将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古怪举止的事情起因——也就是他见着夜荼靡的容色差点失了自控而导致丢了分寸的事情再次回味了一遍,心中便是不可避免的涌上了几分心虚之意。

可即便是有些心虚又如何,沈沐辞到底不是什么有所喜形就轻易露于色的人,他面上仍是一副不显山水的模样,然后矜持道:“郡主怕是弄错了,本宫可是从未起了什么想要谋害郡主以泄愁愤的心思,只是本宫素来不曾亲自照料于人,所以才一时失手盖错了地方而已,是以郡主倒也不至于用这种语气恼了本宫。”

“听你这意思,本郡主能得了从未照料过旁人的太子殿下你的亲自照料,本该是天大的福气才是,本郡主这般抱怨殿下,倒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夜荼靡实在是想不到沈沐辞这位堂堂东宫太子怎么会成了这么一副胡言乱语还瞎掰得头头是道的人物了,她听他这般言语,霎时便是气笑了,几乎是咬着牙把话说出口的。

“天大的福气虽是算不得,倒也差不了太多便是了。”夜荼靡原以为自己的一番嘲讽之言能够让这位矜贵至极的太子殿下有了那么点的觉悟之心,谁曾想到沈沐辞不仅是没有什么觉悟之心,反倒还一副深觉为然的样子,他负手而立,甚至还颇为认可似的自己点了点头:“至于那一句不知好歹的言论,这也是郡主你自己说的,倒是与本宫无甚关系。”

夜荼靡刹那间瞪大了眼睛,完全无法理解沈沐辞这个将狐绒小毯扔在他脸上的人到底是怎么面不改色的说出这番言论的,她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涵盖着些许喟叹的声音:“沈沐辞?”

沈沐辞听出她言语间惊觉于他胡诌本事的无语,面子上也是有些绷不太住,可再如何绷不住面容,沈沐辞总也不会蠢到了亲口说出他差点被她容色所惑见色起意的事情的。他喉尖微微滚了滚,不动声色的换了一口气,方才接着应了一句。

“郡主这般唤我,莫不是有像本宫致谢的打算?只是本宫素来不曾将这些个不足挂齿的小事儿放在心上,所以郡主的致谢之言,本宫倒是没有听的打算了。”

对沈沐辞这般自顾自的将黑的说成白的言行收入眼底,夜荼靡总算是分外清醒的意识到沈沐辞这是真的打算将装疯卖傻的行径进行到底了,差点捂死她的恶行被他以第一次照料旁人扭曲成了一个理所应当的天大恩赐,现在连着一句惊叹于他无耻行径的喟叹之言也能被他曲解成了致谢之意,夜荼靡头一次对沈沐辞有了几分佩服得五体投地的反应。

她属实是没了想要和沈沐辞继续周旋下去的打算,索性又动了动身子从床榻上迈步下来,套上精致的鹿皮短靴,面色寒凉的转身便要往东宫之外行去。

一边走着,她一边忍无可忍的说了一句:“若是太子殿下今日唤本郡主来此的目的不过只是想要荼蘼看一看殿下这般装疯卖傻的胡诌举止,那就请太子殿下见谅一二,本郡主尚且还有要事儿在身,就恕不奉陪殿下您了。”

言语之间虽然是用的敬词无疑,可夜荼靡说话的语调满是冷嘲热讽,倒是属实听不出什么恭敬之意。再加上她动作极迅速的原因,几乎不过一刹时间,夜荼靡就已经堪堪行至了即将跨出内室的屏风之处。

可夜荼靡动作虽快,沈沐辞的反应却也不曾慢了分毫,他似乎是早就已经意识到夜荼靡会有这般怒急之后夺门而出的反应,就在夜荼靡堪堪走到屏风之处即将迈出去的时候,他广袖一拂,竟是堪堪抓住了夜荼靡的手腕,将她整个人的身形强行制止在了寝宫内室。

夜荼靡没料到沈沐辞反应如此之快,手腕被擒在沈沐辞的掌心,夜荼靡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起了她在宰辅府邸门前被苏珞白拽住手腕的事情,她下意识的扭头怒视了沈沐辞一眼,没好气的愤声道:“你们说话就说话,一个个的老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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