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大事。

原本只是暂停的会议被直接终止。

陆予骞坐进车里,抬眸看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面上急色如潮。

疯了,真的是疯了。

拿起手机,陆予骞给张嫂去了个电话,不等接通,车子已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嘟”了几秒,却被那头直接挂了。

陆予骞蓝牙耳机戴到一半,又扯下,扣住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青筋在跳。

很快,微信里跳进一条文字留言——先生,这会不方便讲电话,会被太太发现的。

男人蹙眉,矜冷的脸廓现出一道裂缝,车厢内温度骤降。

被发现?被发现又怎样?

他堂堂一家之主连发言权都没有?这搞得和做贼一样!

张嫂又紧跟着发了一条——我在帮太太收拾东西呢,差不多都打包好了。我担心我留不住太太……先生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后面还跟了个火急火燎的表情。

——路上。

陆予骞敲出去两个字,被张嫂催得,狠踩了下油门。

被他超过去的那辆车在后面猛摁喇叭,男人一看仪表盘,80码了。

陆予骞眉头揪得更紧,只得降速。

一时忘了,这里是市区,哪由得他飙车。

抬头再一看,前方路口,黄灯闪跳几下,接着是90秒的红灯。

陆予骞:“……”

今天这心气,看来是没法顺了。

-

“太太、太太啊!”张嫂从楼梯上一路追下来,将沈娆的行李箱拨到一边,上气不接下气地,“先……先不急着走的呀。你看看,我买了这么多菜呢,咱们先吃完晚饭,昂?”

沈娆被张嫂往厨房带了几步,果然鱼肉时蔬应有尽有,还全是她爱吃的。

这阵子,沈娆虽然住在医院,但一日三餐都是吃的家里的。

张嫂每天的食谱都不重样,偶尔还会做出一顿药膳,再经由家中的司机送过来。

——不知道是谁的意思。

转念,她又掀唇笑了:还能是谁的意思?

抽一鞭子再给颗糖,他当训狗呢?

虽然沈娆不待见陆予骞,但对张嫂,她是十分感激的。

两年相处下来,张嫂一直掏心掏肺善待自己,沈娆做不到冷冰冰地拒绝。

见她点头,张嫂立马笑开,挂了件围裙走进厨房。

淘米淘到一半,门铃响了。

张嫂还沉浸在成功把人留下的喜悦里,早将陆予骞忘在了脑后,她扬了扬声音,“太太,可能是快递到了,你帮我签收一下。”

“好的。”

沈娆起身,心说今天快递小哥挺称职啊,明明放门卫那里就行。

门打开,眼前投下的阴影让她一怔,沈娆抬头,看清来人之后漾在唇角的那抹浅笑迅速褪灭:神t快递小哥!

陆予骞一身黑色正装,容颜俊冷,气息裹着冰霜一般,料峭逼人。

沈娆给冻得抖了两下,她往后退。

瞪着男人,女人脸上小情绪明显,她不想见到他。

沈娆垂眸,一个字都没说,转身回到客厅。

陆予骞看着她冷漠的背影,胸腔利刺扎着一般,但男人仍是无声松了口气,幸好赶上了,她还没走。

“太太,快递拆没?”张嫂从厨房出来,看到陆予骞,定住,老实叫了声“先生”。

陆予骞应着,神色无比沉冽,视线在沈娆身上停了一会儿,下一秒,扫向沙发旁边的那只行李箱,男人一双眼睛像是在墨水里浸过一般,黢黑得可怕。

沈娆却通通无视,自顾自坐了下来,反正吃完了饭她就走,这人在不在都一样。

张嫂左看看先生,右看看太太,一瞬就明白过来自己是多余的,于是机智地找了个理由,默默遁走。

屋里静了几秒。

陆予骞走到沙发边上,也坐下。

男人盯着她裹在身上的鹅黄羽绒衣看,眼神微有不悦。

倒不是沈娆这么穿有哪里不妥,冬天就该厚实一些,可室内温度不低,她却似乎依旧发冷,唇色泛着病态的白,细看之下,轻轻在颤。

“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么?”

沈娆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嘴硬道,“你管那么多。”

——整天躺在医院快要躺成一根废柴的人又不是他。

陆予骞放软了语气,叹息不似叹息地说了句,“至少告诉我一声,我会去接你……”

却被沈娆的一声冷笑打断,“不必了,怎么敢劳您大驾。”

陆予骞眉头深锁,喉头像是堵了一块棉花,无奈道,“沈娆,你都回家了,还不能和我好好说话?”

沈娆听罢,伸手掩住唇,勾人的桃花眼不屑又讽刺地望着他,“你错了陆予骞,我根本是连话都不想和你说好吧,在家在医院,又有什么区别?而且,这里也不再是我家,我就回来打包点东西而已,从今天开始我会搬出去住。”

男人登时沉下面色,“不准胡闹。”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坐着说话太没气势,沈娆站起来,一字一字吐出后半句,“我只是通知。”

心脏像是被猛地握住,男人疼得长出一口气。

然而却一点也恼不起来,比中邪还要邪门的感觉。

陆予骞蓦然发现,自己竟拿眼前这个软硬都不吃的女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么想着也就释然,男人从容地叠起双腿,索性将主导权抛给她。

“那你还有什么通知?一并说了吧。”

沈娆微怔一秒,又把“离婚”两个字挂上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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