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力,风向,浪高,洋流,还有眼前贵妇人号艉纵帆的转角和转速。

无数的数据打着旋向法芙娜的脑子汇集,不断地修正着她对贵妇人号航向的预测。

何时转舵,转舵几度,何时回正,还是不做回正?

在风帆时代,预判对手的航行选择是每个指挥官都必须掌握的基本功。

既然是基本功,在大部分时候肯定都不会太难。

毕竟风帆战的对抗速度就摆在那,哪怕是高速抵近战最极端的二十节相对航速,替换成时速也不过36公里每小时,600米每分钟,10米每秒。

这意味着一次两到三分钟的攻防往往需要十到二十分钟的前摇。

只要猜中了大概,在运动和接近的过程中,双方都有大把的时间进行有利于己方的调整。

但基本功同时也代表了极广的适用面。

在某些特殊的时候,比如像现在的密斯特拉号这样在格斗状态下尾随追击,保持平均每一分半钟一轮的进攻频率,而且绝不能让对手拉出侧舷射角,一旦失败,下场很可能就是(判定)战沉,预判又成了最难的技巧。

它需要海量的计算,通过各种细枝末节的已知项推测出目标可能选择的运动方案。

接着又需要天赋,能够在复数的备选中一瞬间剔出最可能的那几个。

再然后是自信,像后世电影中的拆弹人那样敢于从红蓝两线中剪掉自认为对的那一个。

最后就是运气,把前路交给上帝,享受成功,补救失败。

法芙娜无疑把这张考卷填出了完美。

持续20分钟的尾随战,包括4次变向,13次假动作,当中还要尽可能回避贵妇人回击的艉炮。

她只猜错了区区3次,而且每次都在酿成恶果前逃出了陷阱,没有让密斯特拉号哪怕一次进入到贵妇人侧舷炮门的射角当中。

法芙娜.韩吉,或许是上帝赐给第一编队的神眷。船上的每个人都如此想着。

鼓帆,破浪,在颠簸的舰艏,法芙娜趴在足足三层挡炮板的背后,只能过唯一的预留的观察口紧盯着前敌。

“回舵,安妮。”

守在她身边的安妮猛挥大臂:“回舵!控帆!”

“右五度,慢慢地……”

“右舵五度,保持稳定!”

疾行中的密斯特拉微微调过舰艏,隐隐与前面的贵妇人拉出夹角。

夹角还未明晰,左倾的贵妇人就是一颤,迎和着风的乱流直接切右。

将现未现的夹角眨眼抹平,而且不同于贵妇人号新近调整的不稳定,提前变向的密斯特拉在稳定的舰姿中又一次迎来绝佳的机会。

“距离50,相对速0.5节,正前!”安妮兴奋地声音发颤,“法芙娜,机会!”

“艏炮……”

轰!轰轰轰轰!

密斯特拉的艏炮发射,贵妇人的艉炮也在同时齐鸣。

双方的炮弹在半空交错而过,密斯特拉两枚一中,撞在对手盾艉的折角,贵妇人的干扰射击打出了漂亮的提前量,飞出的炮弹佐着惯性小幅横移,嘭一声正中在密斯特拉的艏炮舱。

船身剧震,船上人仰马翻。

法芙娜扶着挡炮板的支架:“直击!安妮,伤亡呢”

“嗯……啊!伤亡!”

立刻有水手跑下去,不一会又跑回来。

“直击位置在艏炮舱外船壳。”安妮拍着胸口直喘,“不过还好,艏炮的弧型炮门一直没打开,只有少量涂料测进来,判定三伤,火炮无损!”

“没事就好……”法芙娜一动不动盯着贵妇人的航行轨迹,“再转五度,还是向右。”

“好!”

安妮应了一声,刚要下令,突然在附近的甲板看到了几点奇奇怪怪的彩色渍斑。

“这是……”

她疑惑不解地蹲下来,沾起一点渍斑凑到鼻尖。

一股与众不同的,说不清算香还是算臭的韵味伴着刺鼻的鱼腥气窜入鼻腔,挠得安妮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海。

法芙娜奇怪地扭过脑袋:“安妮,怎么了?”

“好像刚才的直击有涂料溅到甲板上了。”

“溅这么高?”

“谁知道呢……”安妮帅气地耸一下肩,站起来,“或许是半空爆炸吧。如果项目能成功,这样一炮就能让追兵葬身火海!”

“是啊……海用开花弹……”法芙娜憧憬地叹了一声,又趴下来监视贵妇人,“安妮,夹角拉开了,转舵……”

“喔,马上!右舵五……”/“嘭!”

枪声突如其来,一声之后间隔了片刻马上又是接连两声,嘭!嘭!

安妮的肩膀像被重锤狠狠一击,可她还来不及喊出疼来,胸口又是重重的一击!

“枪声?这倒底是……”

隐型人似的裁判突然从边上钻出来,小旗子一挥:“胸口、左肩中弹,判定直接死亡,不许说遗言!”

“这是猎……”

“不许说遗言!”

死安妮的遗言被物理打断,活舰长惊惶失措地站起来。

就在这一瞬间!嘭!嘭!

象征舰长的三角帽高高地飞起来,法芙娜呆呆摸着嗡嗡作响的脑门,从松篷篷的头发上摸到一滩血一样浓稠的殷红,透着温热,还散发着刺鼻的鱼腥味。

“判定正中前额,法芙娜.韩吉提督,击毙!”

“我……击毙?击毙的意思是……诶!!!!!”

……

11时45分,随着瓦尔基里在远海的又一轮炮响,德雷克直属舰队首次实弹对抗演练暨海事集团第一次产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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