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安全……

对雪昼来说,西川整个地界里,可能再也没有比皇宫更不安全的地方了。

云谏听见皇上拒绝,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拦住雪昼救花时,他就能多留雪昼一段时间。

“要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去休息吧,离寿康宫远些,太后对于菩提手串的事情还耿耿于怀。”

皇帝离开,留下失魂落魄的雪昼。

“看样是不能放我们走了。”云谏面露遗憾,心里笑开了花。他拉着雪昼往皇帝安排的寝宫走,步伐都轻松了不少。

计划赶不上变化,今夜注定玉深秋要一个人孤军奋战。

雪昼既没有打开盒子也没有帮忙救人,自己还被困,不但不行事反倒还添了乱。

云谏知道她苦闷,可他更想知道的是皇帝为什么对她如此偏爱。

当今圣上的情都给了柳妃一个人,骨子里薄凉的厉害,难道只是因为雪昼与柳妃长得有那么些相似?

若是那样,他马上就要想办法将雪昼藏好。

若是不是这个原因,雪昼到底是谁?

他拉着人走到安排好的寝宫,支开跟着的人,心里下了一个冒险的决定。

“雪昼,你想不想知道,皇上今天为何如此帮你?”不管是面对太子的质疑还是面对太后的为难,皇帝都站在了雪昼这边,这可不是国师夫人或者是一个异国公主该享有的待遇。

“不想。”雪昼冷漠,脸阴沉沉,话都不愿意多说。她的心思都用在观察侍卫和暗哨上,走了一路发现若是没有通行令,想无声息的从宫里出去,完全不可能。

她已经放弃了偷跑的可能,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活着等天亮,然后出宫。

云谏感觉雪昼破罐子破摔,认真劝说,具体说什么雪昼也听不进去,大体就是,来都来了,正好带你去见柳妃的一个故人。“你不是一直很同情柳妃吗?”

“她长得好看我才同情她。”雪昼半虚半实的回答。要是柳清如长得和现在的慕锦华似的,她也同情不来。

云谏被噎的忘了词。拖着人就走,“去看看,当初的柳清如就是被她害的。”

雪昼总算兴起些兴趣。

后宫很大,几乎和前朝一样大,毕竟住的都是皇帝的女人,云谏一张来国师的脸再好用也要避讳些,两人走的都是弯弯绕绕的小路。

越走越荒凉,开始还能遇见宫女和偷懒的太监,后来不仅没了人一路上还都是乌鸦的叫声。

“和流云宗后山的乱坟岗差不多,宫里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里是冷宫。”

星星点点的掉了色的红灯笼忽闪着,像是鬼火,在仅存的落日余光中奄奄一息。

风都要比外边的冷些。

男人声东击西引走在冷宫前打哈欠的侍卫,摸进大门,站在一间宫殿前。

门上挂着的旧灯笼坏了个洞,敲打在墙上发出破碎的闷响,门把手已经上了青锈,撞在木门上发出湿润黏腻的声音。

“啊……”

苍老的女人声伴随着咚咚的木棍拄在地砖上的声音。

门开了个缝,露出一只浑浊的眼和半张苍老的不像话的脸。“啊……”她发出含混的声音,开口能见到嘴里缺了半条舌头。

“淑妃。”云谏叫。

开门的嬷嬷眼神冰冷,就要关门,被云谏用手生生把住。

“淑妃,你等等。”云谏将雪昼往灯下拉了拉。

只见老太婆目露惊恐,啊啊啊的大叫,然后是慌张破碎的脚步声。

“啊……啊……”凄惨的叫声让树上的乌鸦都尖叫着飞走了。云谏握住雪昼冰凉的手,推门进了院子。

“淑妃。”

老太婆正摔倒在地,手杖摔出去很远,为了不看到雪昼,眼睛紧紧地闭着,身子不方便行只能在地上往屋子的方向蹭。

她怕。

怕的昏昏颤抖。

“这是我的夫人。”云谏介绍。“太子就是想娶她……”

淑妃惧意潮水般退去,眼猛地亮起,野兽似的盯上雪昼,其中怨念若是可以化为实质,分分钟就能将雪昼扎成筛子。

那种浓烈的恨意,让雪昼退了一步行。

“云谏你到底想干什么?这是谁?”

“是太子的生母。从柳清如去世那天,就被打入了冷宫。”

云谏怕淑妃伤人,站在雪昼身前挡住她,对地上的淑妃道:“你还不知道,太子娶了宋太师的女儿。现在已经出宫开宅立府了。”

男人将拐杖捡起来,递到淑妃手上。

那双手苍老的和树皮似的,明明年岁不大,身体和面容都被摧残的不成样子。

淑妃防备的样子一点没少,眼中的恨意似乎点起来就无法扑灭。

“淑妃,我们去屋子里坐,我愿意跟你说一些太子的事。”

女人无声的答应了,她拒绝云谏的搀扶,撑着拐杖挣扎着站起。亦步亦趋的向昏暗的屋子里走。

雪昼这才发现,她只穿了单衣,裤子因为时间太久边缘磨损的很厉害,走起路来露出脚踝,左右脚上各有一道蜈蚣似的伤疤。

怪不得走路如此怪异,她的脚筋被挑断过,再看手腕也是如此。

夜里的风吹起来,露出单薄的随时可能倒下的身体。院子里晾着缝缝补补的湿衣服随着摇动。

门边井上还放着装了一半水的水桶。

在他们来之前,淑妃在洗衣服。

一个人在这暗无天日的小院子里,拖着残破的身体活了这么久,是什么样的精神支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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状态提示:第一百五十七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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