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未。【92ks. 】

建安九年十月二十二日。

亥时三刻。

入夜的邺城,正萧瑟着一片秋寒。

沉寂暗侵的坊巷中,偶尔传出几声遥远的犬吠,将苍茫的夜色,映衬得越发苍茫。

空旷无人的坊巷街道上,有风,时而打着旋儿,将地上轻狂的落叶团起,时而又呜呜着一路越檐扫墙,直至掠入一座夜寒寂寂的庭院,方才被荷塘边的那些大树拦身兜住,在挣扎中,摇出一片哗啦啦,幽暗不定的月光树影来。

暗生诡异。

如同荷塘桥边,那两个衣袂轻飘的人……

他们,一坐一立。

侍立着的少女,手持鎏金行灯。

踞坐在蒲团上的那位白袍公子,则在低首抚琴。

琴在指下,且弹且颤。

只是,无声。

渐渐,随着琴弦无声的拨动,那片秋色轻薄的荷塘水面,开始出现层层微颤的水波,且越颤越急。

指间,忽而有风,自琴上一个旋腕挥出。

池塘中的荷叶暗影,顿时为之一片倾倒。而那风,同时也将白袍公子额前的那缕垂发拂散,倏然露出了一张绝美倾城的脸,和一双阴魅沉冷的眸。

眸光微转,瞥向抚琴的指上。

一粒如星如钻的雪光,突然自琴弦上跳闪而现,再“嘭”然有声地一个凌空绽开,陡然间便化作了一只肥白可爱的金刚大鹦鹉。

鹦鹉闭着眼,似还在沉甜的梦中,故而它雪白的身子刚刚被琴弦弹上半空,又猛地一滞而坠,“啪”地一声,狼狈地摔趴到了琴板上。

“落花风!” 那鸟被摔得头顶上一圈金星乱跳,半晌,方才回过神来,不由地双翅一按琴弦,在撑起身的同时,瞪向那抚琴公子,闪舌摆尾地彻底爆发了:“我说你有人性没人性,有爱心没爱心哪?知不知道老子是一只集智慧、美貌于一身的神鸟?就算你再怎么求贤若渴相思成灾,也该等老子睡饱了觉无所事事的时候,再满怀虔诚地抚动琴咒,深情地地呼唤我打动我融化我,直到本神鸟与心不忍大发慈悲倜傥fēng_liú玉树临风地从琴丝上翩然出现,知不知道?”

“大胆!竟敢对主人出言不逊?!”旁边那个俏美如花的丫鬟突然抬眼,现出了一双妖孽般莹绿闪闪的眸,杀意毕现。与此同时,纤纤的玉指上,已倏然抓起了一团欲夺人命的五彩咒光。

“小诗!”落花风忽然沉脸一声低喝:“怎能对宇文大公子如此无礼?!还不退下!”

“诺。”小诗立刻低头,垂下了那双一到夜晚,便诡绿异常的眼。

“哇咔咔,你看看你看看,我家小诗都己经长成面泛桃花的大姑娘了,这么乖顺听话,怎么样,要不要给你找个婆家呀?”鹦鹉别有用心地眯起小眼,凑向她,一脸找抽的模样:“考虑考虑吧,天下男人那么多,何必死心眼地跟着他?在他眼里,除了澹台吹柳,哪儿还放得下其他女人?”

小诗敛目持灯,置若罔闻。

“宇文宫,”落花风瞥一眼那鸟,缓身立起,再冷幽幽地负手看天:“我一年只能用一次琴咒,招你来,可不是为了听你来说媒的。”

“噢噢、咳咳、恩恩……”白鹦鹉连忙以翅遮喙,清了清嗓子,再站起身,弹弹羽毛,挺胸,正色道:“那是,当然,这个嘛,毫无疑问。好吧,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对方无语,只冷冷地侧去一眼。

“啊?不会吧,难道说了这么久,都还没有进入正题?”鹦鹉突然大瞪鸟眼,看向对方,一脸傻乎乎无辜莫名的疑问状。

“说吧,那些敢从我眼皮底下骗走魇月面具的贼人,究竟什么身份,意欲何为?” 落花风懒得再理它,抬头看向夜空,声音极冷。

那鸟,看着对方的背影,一默半晌,顿了顿,突然收起眸中所有的傻气和懒散,在望向夜空的同时,自眼底,放出了两道狭细幽沉的光:“目前,至少可以确定两件事:第一,他们这伙人共有六个,来自距我朝1 多年后的某个遥远朝代,他们把这个叫做时空穿越。第二,他们穿越到我朝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盗走我们巫灵界的那三张筮甲面具,只要面具一到手,换得那颗让令人长生不死的紫婴珠,他们就会立刻返回1 的年后,离开我们这个朝代。”

“穿越?1 多年后?”落花风蓦然回首,阴冷的目光中闪过了一抹不可思意的诧然:“他们是通过什么穿来的?”

“是咒语。他们用一只紫眼做钥匙,通过我朝建筑的一座墓穴,打开了时空长廊,穿越而来。所以,当初我们才查不到这些人的来历。在他们那个朝代,有一种匪帮叫作什么黑社会,这六人便隶属其中,虽说也跟我朝的某些刺客和盗贼一样,做些杀人越货,偷盗掳掠的勾当,却并非单枪匹马,而是由一个有匪首,有计划,有财力,有权势的神秘组织所控制,他们从小就被迫接受非常残酷的训练,一个个身手不凡,聪慧过人。”鹦鹉的目光似沉浸到了什么遥远的回忆之中,有些飘忽起来:“更何况他们还比我们多了1 年的智慧,所以你虽然被那个小丫头使诈骗过,却也不算丢人。”

落花风阴阴地眯了下眼,侧目,冷哼:“当初把你送给他们,跟前跟后地混了这么久,难道就只得了这么点儿消息?”

“当然不止,”鹦鹉抬起翅尖,摸了摸自己的尖喙,再诡秘一笑:“要说他们也算不得是一伙儿,只是为了能完成组织交给的任务,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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