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纵横的广袤荒原上,一片夕阳宁静。

远远望去,有风,正自树上闲闲地拽下几点落花,似刚从残阳晚霞上乱绞下来的残红,那么的缠绵悱恻、无语空寒。

落花的树旁,一名男子沉静地伫立在霞光背映的暗影之中。

白袍如雪,剑刃流霜。

风拂空旷的袍角下,伏着几具还在淌血,残缺却没有冷透的死尸。

在他的身后,一个锦缎曲裾的美女半跪在草丛中,但见她青丝斜鬓,刀刃在地,臂上似负有重伤,捂着伤口的指缝中,正在一滴滴,血珠落地。

“输了吗?”男人挺立风中,淡问。

“呵呵,”女子低了低眼帘,目光怔怔地苦笑一声:“输了。”

“那就遵守你的诺言,从此,不要再纠缠于我。”白衣男子凉凉地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举步便走。

美女闻声,猛然抬起头来,眼里,倏然闪过一片无依无措的恐慌:“不,等等,不要走!”

白袍男子的脚步一顿。

“不要,丢下我,”美女灰暗凝闪着眼,绝望地看向他,轻喃:“求你不要再对我的心,装作不知。没错,你是大侠,是英雄,是能够用手中的长剑为自己赢得整个江湖的男人,可在我的江湖中,却只有你,只是你。知不知道,无论是杀戮,还是臣服,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引起你的注意,哪怕得到的是厌恶,是唾骂,对我而言,也好过被你这样遗弃。”

“是吗?老实说,我很欣赏你的坦白。不过可惜,我不是情圣,只是剑客。”男子瞥下一个淡淡的眼风,继续举步前行。

“你!”美女的目光不禁为之绝望一黯,望着他将要远去的背影,突然间从地上拾起一把尖刃,歇斯底里般地冲着那白衣男子一阵乱刺叫喊:“你混蛋!!站住!!你给我站住站住站住!”

白袍男子将手一负,侧身,风姿飘洒地在站立在那女人疯狂的乱砍疾袭中,来回躲闪。

突然,一道银光“唰”地横斜而现。

男子依然没有回头,只是手中的剑,已冷冽无比地架在了美人的颈上,阻住了她眼中的疯狂,同时冷冷地送来一句警告:“自重,或者自杀,你可以选择一个!”

“你!”美人仿佛直到这时方才明白了什么,怔了怔,终于一脸绝望而痴情地望向他,恸然轻道:“如果这就是命,好,我认。只是求你,请你……能在绝别之前,回头看看我,好好地认认真真地看我一眼,可不可以?”

男子的背,在沉默中坚硬了一下,几秒后,方才缓缓地转过脸,向那美女期待的双眸望去。

风起,花落……

在一瓣瓣夕阳落花的萧瑟凋零中,白袍男子终于转出了一张……因睡眠不足而浮肿油光的中年人的脸,以及一双因高度近视而鼓出的鱼泡眼。

美女呆呆地看着那张脸,突然脖颈微微一梗,呕了呕,然后,便忘记该说什么了,只得尴尬着眼,无奈又无助地向两边看去。

那白袍男子的脸突然一阵铁青,气愤不已地将手中长剑一扔,再向不远的某处扯声叫道:“王导!!王导!你过来看看!这就是你给我找的专业演员!居然又是忘词!!到底在搞什么搞?!”

“cut!cut!cut!”一个又矮又胖的长发男一边跑过去,一边向两边帮手势示意暂停。

于是,鼓风机泄气般迅速停转,爬在树上撒花的小伙无奈地再次白眼看天,摄影师离开机器,颓废地点上一根烟,地上那几具“死尸“跟着也懒洋洋地爬了起来,嘴里絮叨着不满,至于那个惹祸的美女,则垂着头,不甘又无比委屈地抽了抽嘴角。

“对不起哈,对不起。”王导冲着那白袍男子无比巴结地连连挤笑,笑毕,又连忙转身,冲着那忘了台词的美女咬牙低斥道:“你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不演了还不行?你们另请高明吧!”美女憋红着脸,一把扯下头上的珠花和假发,甩手就走。

“放屁!你给我站住!”王导不禁将眼一瞪,拽住她,低声附道:“咱们可是收了人家的钱!”

“你看看他那模样,哪点儿像个玉树临风、英俊倜傥的剑客浪子?要我对着那么张脸说情话,简直就是强人所难嘛。王导,不是我说,用这样的人做男主角,你的心理承受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强哎!”美女咬牙。

“你管他长什么样?咱拍的不就是部小电影吗?他不就是想过把侠客瘾,想瞅瞅自个儿在古代的英雄形象吗?你就不能拿出点职业精神来配合一下?就说几句爱慕他的话而己,这要求过份吗?”

“不过份吗?”

“过份吗?”

“不过份吗?”

“好吧,我承认是有点过份,”王导看了眼不远处的那位“鱼泡眼”:“可人在江湖,总还是要讲个规矩的,收钱就要办事。怎么着,你还想拍戏拍出个奥斯卡小金像啊?别傻了,有钱才是王道。”

这一番话,说得那美女演员噤了声,思想斗争了半天,正准备鼓起勇气,冲着那位“鱼泡眼”款款深情地走过去,却隐约间听得一阵低沉怪异的轰鸣声,正自远处传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向这边飞掠逼近。

众人不禁神色莫明地相视一眼:“听……这声音……是什么?”

“他母亲的!”白袍男主角的脸色却在这时突然一白,跟着一声低咒,也顾不上再塑造什么形象了,一边从身上摸出圈圈叠重的近视眼镜戴到自己的“鱼泡眼”上,一边撒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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