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至，他来了，狰狞的鬼面掩藏了喜怒哀乐，只有一双漆黑不见底的双眸，扫视众人。/p
他并非只身前来，身边跟着一位衣着寒酸的老婆子，和不到十岁的男童。/p
——/p
“阿九---”/p
大元帅泪眼晶莹，喃喃一声，竟让牧九川听了去。这还是亲爹吗？想当初他九死一生回到家门口，也没见他爹热泪盈眶啊！/p
牧九川不经意地扭头，发现花三英握紧的拳头微颤，指节有些发白。莫非这两人也是旧相识？/p
——/p
主的请求，曹瑜命人搬来了屏风和七弦琴主盘腿席地而坐，先是弹了一首古曲《红英》。/p
众人以为他要开嗓讲故事时，老婆婆开口了。/p
“依兰族世世代代生活在辽阔的洛北草原，靠游牧为生。某日，一个叫阿达的年轻人外出牧羊，发现草丛里躺着一个女人—”/p
那女人长得极美，弯弯的柳叶眉，樱桃红唇，娇滴滴的模样，惹人生怜。奇怪的是，她身上带着伤，还是见骨的刀伤。/p
到底是谁这么狠心？/p
阿达心想，要是他，肯定下不去手。/p
——/p
阿达是个心地善良的孤儿，他可怜她，爱慕她，便将她带回家，好生照料。女子醒来后，告诉阿达，她叫清羽。清羽喜欢站在草丘上发呆，她的视线看得很远，似乎她的视线可以跳过草原，抵达遥远的故乡。/p
清羽常常指着远方说，/p
【我家就在那个方向---大概两个多月的路程---】/p
【你想回家吗？我送你回去---】/p
阿达虽然不希望她离开，但他更不希望她抑郁寡欢。/p
【不。家里不太安全---】/p
她的话令人费解，家里怎么会不安全呢？/p
当时阿达没想太多，只是想着，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拼尽一切，保护清羽。有一天，他将这份决心说了出来，清羽笑了，说：/p
【你有这份心就够了。】/p
——/p
清羽决定离开的那天，洛北草原下起了鹅毛大雪。阿达送了又送，从清晨送到傍晚，也没舍得告别。/p
大雪把河面冻住了，船动不了。/p
【不知道这冰结不结实，我先去看看---】/p
阿达走到河中央，河面的冰忽然碎开，他掉了下去。/p
而后，危急关头，他抓住了她的手。/p
她看着他惊慌失措的脸，竟没心没肺地笑了，说：/p
【你要是能从河里捞条鱼出来，我便不走了。】/p
——/p
可能阿达都记不得了，那天他是如何挨过刺骨的寒冷，把鱼递到她跟前的。他只记得，她脱下貂皮帽帮他暖手，说她不走了，以后都不走了。后来，他们有了第一个孩子。只是很不幸，那孩子得了风寒，夭折了。他们的第二个孩子，是个男孩，性子野，大冬天也敢光着膀子到处跑。/p
只是某日，清羽家里的妹妹寻来了。/p
为了款待小姨子，阿达还特意去山上猎野兔，不小心摔伤了腿。/p
某天，屋外飘着大雪，小姨子给他端来羊肉羹，告诉他，清羽带着儿子回娘家了。阿达不信，追到河边，未加确认便踩着冰面过河，冰层裂开，他再次坠入河中。只是这次，运气很不好，丢了性命。/p
——/p
说到这里，老婆子泪眼朦胧，绕出屏风，对曹老爷子说：/p
“小勉，你不记得我了---“/p
闻言，曹老爷子禁不住一阵咳嗽，缓过劲儿来才喝道：/p
“哪里来的疯女人——简直——胡说八道——”/p
这怎么可能？/p
——/p
曹瑜那丫头倒是不嫌事多，连忙追问道：/p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爷爷是清羽的孩子？”/p
“是的。他是我失散多年的小勉——”/p
——/p
什么情况啊？/p
曹老爷子看起来不比老婆子年轻啊！/p
此时牧九川暗暗后悔，方才就不该放花九重进来，这家伙铁定是来搅局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