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眼皮几乎快要粘在一起的双眼，蓦地就瞪大了。
迷迷糊糊的脑袋，也在这一瞬间，清醒了许多。
顾新瑶直起身子：“阿姨？”
“恩……”
陈丽华轻轻的哼唧了一声，皱皱眉头，满脸的痛苦之色。
而后，借着昏暗的床头灯的光，她看到了跟她一样皱着眉头的顾新瑶。
她眨眨眼。
似乎……是在梦里？
“阿姨，你醒了。”顾新瑶松了口气，赶紧对杨姐挥挥手，示意她过来。
杨姐一看，便三两步的走过来，俯下身来，看着已经睁开眼睛的陈丽华，简直激动的眼泪都快要掉出来了，她的声音像前一阵那样颤抖着：“夫人，你醒了？你醒了夫人，太……太好了。”
顾新瑶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拿出手机一看，现在，已经是夜里两点多了。
四周的空气，都是冷冷的。
顾新瑶吸了一下鼻子，打了个哆嗦。
半晌，陈丽华才好像回过神来一些，她缓缓的张开嘴巴，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我这是……这是在哪里？”
“夫人，这里是医院。”杨姐激动的擦擦眼睛，“少夫人也在，小少爷也在，他们从晚上已经陪你到凌晨了，现在你醒了，小少爷也可以回家去睡觉了……”
“什……什么？”陈丽华慢吞吞的吻了一句，眼睛里，突然间就充满了一种叫人于心不忍的期待，她努力想要挣扎着坐起来，但是却并没有如愿，只是急的扭过头去找，“多多也来了？多多呢？”
顾新瑶斜了一下嘴角，露出一丝不可名状的笑容，她抱起已经沉沉睡去的多多，走到陈丽华面前：“阿姨，多多已经睡了，你知道他在你身边待过就好了。”
顾新瑶的声音很平静，仿佛还带了一丝冷冷的意味。
前一阵，自己还在想，等到陈丽华醒来，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又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而现在，她如此冷淡的声音，竟然连自己，也吓了一跳。
陈丽华吸了一下鼻子。
“顾……顾新瑶……”
“阿姨，既然你醒了，我就带着多多回去休息了。”顾新瑶说罢，往后退了一步，继续抱着多多，准备离开病房。
只是，在拉开门的那一瞬间，顾新瑶的脚步，又一次停住了。
要不要给这个对生命差点没有一丝希望的女人，再留上那么一点点希望？
留一点余地，不论是对她，还是对慕锦阳，都是好的吧。
就像是她晚上对杨姐说过的……她也不希望，多多这么小的孩子，就像她一样，整颗心里，全部都是仇恨吧？
想到这里，顾新瑶咬咬下唇。
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
“对了阿姨。”她回过头，垂下眼皮，看着病床上那个年过半百而又可怜巴巴的女人，说道，“明天我带多多过来看你，你好好休息，再见。”
这句话说完，顾新瑶便像逃走一样的离开了。
她这个心软的人，看不得陈丽华这种既可怜，又可憎的人。
抱着多多，顾新瑶几乎一路小跑。
出门之后，她迅速打了辆车，直接回了暖心公寓。
这天晚上，顾新瑶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曾经的很多很多事情，也像是放电影一样，在她的脑袋里不断的涌现。
一直到了将近四点钟，突然失眠的顾新瑶才缓缓睡去。
翌日清晨，顾新瑶是在多多的“妈妈”声中清醒过来的。
先是将眼睛睁开一条细小的缝儿，她看到自己的乖儿子，正穿着宽大的睡衣，在她面前挥舞着小手。
顾新瑶勾了勾唇角，想要从睡梦中苏醒，但是，却似乎没有什么力气。
“妈妈妈妈。”
“多多……别闹……”
“妈妈妈妈！”
顾新瑶缓缓睁开眼睛，上下眼皮蓦地分开，这种感觉，就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似的。
她叹了口气，用胳膊使劲儿往床上一撑，坐了起来。
“多多，饿了么？”
“饿死啦！”多多不满的撅起了嘴巴，“好想吃爸爸做的早餐啊。”
顾新瑶迷迷糊糊的愣着，半晌，她才晃晃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一些，接着，她将床头柜上的手机拽过来，看了一眼时间——
“我去。”
顾新瑶不禁发出了一声淡淡的惊叹。
讲真，她真是觉得，慕锦阳有时候叫她小懒猪，是对的。
看啊，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她那可怜的儿子，恐怕早就饿扁了吧？
顾新瑶迅速起床，洗漱过后，学着往常慕锦阳的样子，走进厨房。
将准备好的面包片儿丢进面包机，然后又赶紧热了两杯牛奶，等到面包烤好了，一起端到餐桌上，顺便，又往面包片儿上，挤了点儿巧克力炼奶。
只是，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在做这些的时候，脑袋里，还是不由自主的会想起那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结实的胸膛。
顾新瑶一时间有些迷瞪。
半晌——
“多多，吃饭了，先吃点儿东西垫一垫，等我们去医院看完奶奶，妈妈再带你去吃带你好吃的，好不好？”顾新瑶端起牛奶，喝了一口，“想吃什么？”
“我想吃公园门口的那家烤鱼。”
多多一边走到餐桌前，坐在凳子上，“妈妈，我们去吃烤鱼吧。”
“恩……也好。”
顾新瑶点点头，拿起一片儿面包，撕下一块，放进嘴里，缓缓咀嚼。
别说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