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熹本来就是个孝子,现在没中进士不说,又被容白氏逮着了把柄,自然什么也不敢多说。凤姐原先以为自己就是带儿子女儿出来散散心,顺便攀上这门亲事,给贾薇、巧姐的未来谋点子别的法子。不过到了容家,却与她想的不大一样。她本来就是个能干又好揽事的,脾气又爆,见迎春这样都没被丫头踩在下面,不觉感叹,果然是容白氏理家有方。想想自己当时理家,起初也是存着卖弄权势、占些便宜,可到了后来,劳心劳力不说,别人不见她的好,还赔了不少嫁妆进去。且她这个长房长媳,捞得这样的“大好事”还是因为二太太身体不好、李纨不揽事、宝玉未成亲!她既然有这许多委屈,迎春奉容白氏之命求她多留些时日,教她理家之道,她客气了一会儿,便也答应下来。

“皆大欢喜。”静娴不禁拍了拍手,“得亏的你平时不爱算计人,否则还真不好说。不过你怎知灵均道长会出山?”

“他不出山,就找个名气不如他的呗。无论招不招得得回魂来,就说同属蛇的克就行。招不回来,那是因为属蛇的还在——这不正巧,灵均道长出山了,而且还成功了,他的话,荣国府的人都得听着,不过我也挺奇怪的,难道这世上真有鬼怪之说?否则说招魂就真的把一个傻子变灵光了,也太稀奇了。”

他却不知,此刻的灵均道长正独自闭关思过,然而仍有一个跛足道士破了他的阵法,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不觉苦笑:“仙人。”

“神瑛侍者下凡历劫,然犯了蛟之责,被真龙改了命势,沾染了俗世尘气,身上仙魂自当散去,然你又是从何为他寻来那一缕魂魄?”

灵均道长道:“仙人云游四海,恐怕有所不知,贫道那日细细查过神瑛侍者命格,在铜臭之气侵沾前,神瑛侍者早被凡俗女子的男女情爱散尽了先魄,乃是一块贪恋红尘之灵石,以自身灵气加持着。如今贫道做的,也不过是把那灵石之气继续借来,还他一个清醒之身罢。日后如何,还需看他自身造化。”

跛足道长喝道:“胡闹!若是痴情司问起来,看你如何能羽化呢?”

“许是俗世看多了,贫道心中牵挂,恐怕多了。”他往外头看去,一墙之隔的道观外头,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是极热闹的景象。

朝代的兴衰更替是不可避免的,然而这其中带来的,却是血流成河、流离失所。上位者纠结着利益,下面人只求平安。若是太平盛世能再延续几十年,叫他闭眼前还看着自己最熟悉的景象热闹如常,便是不能成仙,也没什么大遗憾。

他看着自己手下的沙盘。

紫微星动。

紫微星动!

钦天监简直想甩自己两个大耳光。紫微星动意味着什么?当今年富力壮,刚过了大寿,身体没有任何毛病,你这时候测出来紫薇星有异?

一时之间,朝廷上议论纷纷。

“钦天监胆子够大啊。”水溶冷笑道,太上皇时,几个王子都拿钦天监做过文章。最成功的大约是忠顺王,借着钦天监成功地让太上皇相信皇帝的幼子是个克自己的。那会儿,钦天监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头就是收好处说胡话的。现在自然也不会怎么相信,“泰隐你说,是谁在准备造势呢?”

“这可不好说。”林沫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根。皇帝不是太上皇。钦天监测出来的那些个玩意儿,对他的影响并不大。他甚至不大信鬼神之说——毕竟这些东西让他与自己最宠爱的小儿子不能相见相认。所以想要借钦天监来造势的人,首先就得自己先明白,他将来得承受着皇帝的怒火。谁会这么笨?

他脑子里转过吴廉水的摸样,感觉牙根一冷,蓦地对水溶笑道:“许是好事呢。”

是好事,不过不是对他们的好事。

“是该立太子了。”皇帝轻描淡写地提了一句。

立太子?!

谁是太子?这个话题一直是朝野内外争论不休的话题。几个皇子都没有他们父辈、叔辈的气候,只拉拢了门客,并未有当年义忠老千岁、废太子之流能调动禁军的权势。因为这个,谁当太子,几乎就只是皇帝一句话的事。这是天家大事,纵然几个重臣明着暗着是有心里倾向的,然而却也不敢明着提出来,只怕稍有不慎,就要落人口实,一顶“妄图把持朝政”的帽子扣下来,谁都吃不消。

更何况,现在情况已经明了了。

宋家已经全线退让,“铁嘴”宋琪甚至都开始悄悄地倾向秦王。其实若不是宋家势大,这本来就是两个嫡皇子之间的争夺。两个人的王妃,一个姓吕,一个姓周,都是大家子出来的,不过吕家是将门,已经悄悄没落,周家却正兴旺着,周翰林还当了一年考官。因而齐王这个幼子看起来同哥哥也算平分秋色。然而比起儿子来,却逊了一筹——他没有嫡子。

事实上,皇家的血脉,一向是衡量储君的一项标准。从这点看,几个皇子都做的不咋的。皇帝在他们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有了许多个孩子,除却早夭的,尚有七子两女。而他的皇孙们,却连除夕大宴时给他把皇家的那张大围桌凑齐都做不到。不过即便如此,有了嫡子的秦王还是占了上风。大家正等着看他们斗法呢,齐王的庶子把自己老子一辈子的前程给坑了进去。

大家伙儿都心知肚明了,然而水浮自己虽然心里有些小得意,却也没有表现出来。他清楚得很,父皇年富力壮,再活二十年不是问题。他又不是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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