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家里,他永远只有顺从的权利。他的出生名不正言不顺,所以他也没有权利左右的人生。

韩悦背靠着房门,腿一软,慢慢的滑了下来,瘫坐在地上,头脑勺抵着房门,双眼失神的望着天花板。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起来,韩悦呆呆的听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接电话,掏出手机一看是班主任,连忙接通。

“韩悦啊,你到哪儿啦?”班主任的声音传过来。

韩悦深吸了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可能平淡的开口道:“老师,对不起,我不去学校了,志愿的事情弄清楚了,是我家里人给我改了。抱歉,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儿没事儿,弄清楚就好。”班主任并不计较自己被放鸽子的事,又试探的问道,“韩悦啊,没跟家里人吵架吧?”

韩悦高中的时候成绩很好,所以跟所有的任课老师关系都不错,特别是班主任。班主任是个年过四十的女老师,对待学生一直非常尽心负责,更是把韩悦当自己的孩子一样看待。韩悦上大学后就很少再和高中老师联系,对他来说,其实就算是已经有八年没有和班主任联系了。而现在,听到班主任久违的声音,那种母亲一般的不做假的关心和爱护,让他突然之间眼睛一酸,嗓子也哽住了,只怕一开口就会透出哭音来。

班主任似乎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叹了口气,说:“韩悦,别伤心啊。b大的经管学院比文学院还好呢,去了也不吃亏是不是?你爸妈还不是为你好。”

他们哪里是为我好!韩悦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声不吭,但是颤抖的呼吸声还是泄露了他此时难以压抑的心情。

“如果实在不喜欢,还是可以转专业的。”班主任安慰道,“开学的时候或者第一学年结束的时候,都会有机会转专业,从高分专业向低分专业转更是容易,这期间和家里人好好谈,争取说服他们。再说,如果真喜欢文学,也不是一定要上文学院才能学好,自己平时多看书多阅读,没事儿院的课不就可以了?想开一点……”

班主任耐心的安慰着,直到韩悦终于控制住情绪。他清了清嗓子,但是一开口,还是能听出哽咽的声音来:“谢谢老师,我会和家里人好好说的。”

“这就对了。”班主任欣慰的说。她并不知道韩悦家里的真实情况,韩悦也无意泄露自己的家事。他又听着班主任安慰了自己几句,才挂掉电话。

韩悦把自己扔到床上,双眼失神的盯着被子上的花纹。

直到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韩悦之所以如此坚持的要学文学,无非是想从这一刻起,远离韩家两兄弟将来争夺家产的血雨腥风。他原先以为,只要自己不接触,不参与,摆明自己的立场,态度坚决果断一些,安心地过自己的生活,就可以不再重蹈覆辙,不会再陷入上一世那样的悲惨境地。

但是现在看来,力量如同蝼蚁一样微弱的他,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从韩家这摊泥潭中脱身而出呢?

从四年前韩思辉开始改变对他的态度起,他就已经被迫的参与到了那场旷日持久的财产争夺战之中了。他和韩思辉相比力量悬殊,再以韩思辉的手段,将韩悦绑进他的阵营,插.上他的标签,简直是易如反掌。

现在想想,韩思辉非得拉他入伙,并不是他能够给韩思辉提供多少帮助,或者他有多少才华。上一世他在韩氏也只是循规蹈矩的工作,韩思辉有他自己的智囊团和工作班底,完全不需要他来为他做什么。现在再回想,韩悦发现,自己之于韩思辉唯一的作用,就是在最后承担韩母的怒火和报复。

韩思辉和韩思哲之间的斗争本就是你死我活的结局。但是,兄弟阋墙,手足残杀,是做父母的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看到的。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无论失去哪个都是极大的痛苦。韩母无法决绝地去仇恨造成这一切的二子,但是面对长子的死,她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而有了韩悦这个挡箭牌,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只要韩悦与韩思哲关系敌对,那么就算韩悦最后其实什么都没做,他都会被迫承担韩母丧子的怒火。韩母不可能将怨气撒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自欺欺人的将怒火发泄在韩悦身上,也算是为长子做了些什么,将来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和韩思辉和好。

这样,韩思辉既解决了自己的大哥,同时也不会因此失去自己的母亲,一箭双雕。

想通了这些,韩悦忽然觉得浑身发冷。濒死时,贯穿胸口的剧烈的疼痛,难以呼吸的窒息感,还有在夜雨中独自一人等待着死亡的恐惧,一瞬间涌了上来,将他的理智缠住,拖拽进崩溃的边缘。

韩悦颤抖着,猛地站起来,抓起桌子上的台灯狠狠的扔到墙上。他能抓起来的东西,杯子,相框,书,还有两个小音箱,都被他摔得到处都是。刺耳的碎裂声就像是划开了一个发泄的出口,让他将整个房间变成一片废墟。直到最后,房间里只剩下电脑还是完好的。

他站在一片碎得七零八落的的垃圾中静静的平息着自己的怒火,然后打开门,叫住几个正躲在走廊里看热闹的佣人,让他们过来收拾房间。

韩悦盘着腿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佣人们敢怒不敢言的收拾着房间。从前自己总是小心翼翼的,那种寄人篱下的卑微感让他觉得自己韩家雇佣的佣人都不如,从来不敢多劳烦他们做一件事。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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