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脆响太过突然,那床上男子的脸都被她打歪到了一边,许是被秦菁手上戒指划到,五道清晰的指引之下更有一丝血痕扩散开来,生生破坏了他那张俊朗不羁的完美面容。

“你——”若虹目瞪口呆,一手抓着衣襟半晌没有反应过来,“你——你——你怎么敢——”

“滚出去!”秦菁目色一寒,极不耐烦的回头横了她一眼,若虹的后半句话便生生的被扼杀在喉咙里,灵歌适时的上前一步,硬拽着将她拖出屋外,随手砰地一声合上房门。

屋子里一时寂静无声,床榻前两个人一语不发的形成对垒之势,半晌樊泽才缓缓活动了一下腮帮子,从袖子里摸出一方丝帕把嘴里的血水吐掉。

把脏掉的帕子扔掉以后他才抬头去看秦菁,目光之中仍是带着惯常那般轻曼不羁的笑意调侃道:“怎么?上次的喜宴上微臣许诺的那杯酒没有兑现,长公主这便恼羞成怒的找上门来了吗?”

大晏的这位樊大公子fēng_liú成性放荡不羁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而他自来了云都以后就没有住过驿馆而的若虹姑娘这里也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横竖他与秦薇之间是早就没有可能的事了,秦菁以前倒不把这事儿看在眼里,此时却再怎么也安奈不住胸中沸腾翻滚的怒意。

前头夜里宫里闹的那出刺客事件分明就是声东击西针对着秦薇想要她的命,后来出现的那三个黑衣人蒙了面,秦菁虽然没有看到他们的真容,但只就秦薇当时那种失魂落魄的反应,她也知道那人是谁——

若不是这个樊泽,秦薇何故要在那个时候对她露出那样几乎求乞的眼神?

她死心塌地的爱着这个男人,即使他要杀他,她也还是那般傻傻的妄图替他遮掩。

秦菁只觉得胸中激愤难当,她这一生还从来不曾这样的失去理智过,许是这一次次她总能从秦薇的身上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那些无谓的痴守和隐痛总能勾起她心底总以为彻底埋葬掉的那段不堪的过去,重来一次她不愿去回首,可是秦薇的存在却一直都在不间断的提醒她,曾经的曾经自己也如她这般执迷过,那些狼狈的过往,如噩梦般如影随形,始终盘踞在她的内心深处无法根除。

所以这一次因为樊泽这个不相干的人,她动了真怒,否则方才在楼下也断不会因为一两句口角就跟他龟奴动了真格的。

“本宫和你这种人自认为没有推杯问盏的交情,便不用说这些场面话了!”性子起来秦菁就半分的情面都不留,只是目光阴冷定定的望着眼前的樊泽,出口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显得冷酷而刻薄,“不过本宫今日倒是不得不先问一句,今时今日我底是该叫你纪状元还是樊夫子才更贴切一些?”

樊泽的身份他们彼此间都心知肚明,但是碍着付厉染和晏英的面子她便一直绝口不提,此时明着将这张底牌当面翻出来,也就表明她对樊泽这个人再不会有半分容情。

她这样丝毫不加掩饰的敌意樊泽自然是感觉到的,不过他却也不甚在意,毕竟他是晏英的老师,又是大晏朝中显贵,就算秦菁发了狠要想在这个大秦的地界之内对他怎样还是要费上好些思量的。

樊泽自那榻上起身,伸手提了桌上酒壶倒了杯酒仰头灌进口中冲散了那股血腥味,方才笑着重新扭头看向秦菁道:“今日咱们在这里关起门来,殿下想要如何称呼臣下都无妨,随您高兴便是!”他说着又提了那酒壶在秦菁面前晃了晃,“这里的桂花酿可是一绝,长公主难得过来,真的不尝一尝吗?”

秦菁胸中怒火正是汹涌澎湃的时候,劈手就将那酒壶夺了一把狠狠的砸在地上,酒壶碎裂,酒水泼洒出来满室都是醇厚的酒香,樊泽的确不曾说谎,至少这桂花酿是非同一般的。

“樊泽,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今日本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心中有数,就不要再装糊涂了。”秦菁开口,说话间目光却是不耐烦的四下一扫,最后一扭身气势汹汹的坐到旁边的一把凳子上,冷冷说道:“昨夜之事,我要你一个解释!”

樊泽在那桌旁站着,轻轻的抿唇笑了下,却是不答反问:“那么此刻长公主您便是得了府衙的榜文来拿我归案的吗?还是单纯只为私怨,来替大公主讨个说法的?”

与公事上讲,她秦菁手里既无景帝的圣旨也无官府的榜文,要来拿他完全是出师无名,而且她手中又无证据,即使她贵为公主之尊,这件事也轮不着她来遇阻代庖。

“私怨?”秦菁不禁禁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道,“樊泽你还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樊大夫子是大晏朝中显贵,远在千里之外,我大秦朝中哪个会和你有私交?本宫不想和你叙旧也没有所谓的旧账要和你清算,只是昨日之事,你却是要给我一个说的过去的解释的,说,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樊泽被她咄咄逼人的语气压制着面上渐渐的就有了些尴尬,为了掩饰,他弯身再次坐回榻上。

秦菁死死地等着他,仿佛那只凭那两道视线就足以洞穿他的心肝肺,把人生吞活剥了。

那样的出身之下樊泽也算见多识广,并不会小瞧女人,他见过了付太后的强横狠厉,也见过了晏婗婧的残忍霸道,但是这样咄咄逼人又强势决绝的女子他也还是第一次遇到——

几次的邂逅之下,他从心理上对秦菁就存了些防备。

樊泽垂下眼睛,目光之中的笑意终于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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