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骁骐昂首挺胸地走出安海医院急诊大厅的门,乔鑫跟在后面无比崇拜地看着自家大哥步履稳健、风神潇洒,正想感慨一句“大哥酒量见长”啊,就看司骁骐双腿一软直接坐在了急诊室门口的台阶上。
“妈的,还是有点儿晕!”司骁骐大喘几口气说,“小乔,先坐会儿再走。”
“哥……你不能坐这儿挡道儿啊。”乔鑫无可奈何地去拖司骁骐,“好歹挪个地方,没看见这儿写着急救通道吗?”
司骁骐懒洋洋地被乔鑫拖着挪到了旁边的一把长椅上,两个人坐下来,仰靠在椅背上舒舒服服地伸长了腿,毫无形象地瘫在那里。
过了半晌,晚风吹得司骁骐都有点儿犯困了,他忽然听到乔鑫有点儿迟疑地问,“哥,你认真的?”
“什么认真的?”司骁骐的脑子还是有点儿晕。
“跟萧大夫啊,”乔鑫这个问题憋了很久了,总算是找到机会问出来,他俩眼烁烁放光地看着司骁骐,急切地想要问个答案出来。
“什么叫‘认真’什么叫‘不认真’?”司骁骐看着头顶的路灯,那里有一团嘤嘤乱飞的飞虫,看似混乱却有某种规律可循。
“你是想跟他玩玩,还是……”
“你什么时候见我‘玩’过了?”司骁骐笑着说,“明明我每次都挺认真的。”
“你的‘认真’就没有一次靠谱儿的!”乔鑫一拍巴掌说,“你看你上次,跟那个画画儿的,我都那么提醒你了,你还那么傻逼……”
“乔鑫你不懂,”司骁骐打断乔鑫的吱哇乱叫,很认真地说,“我们这样的人跟你们不同,我们要更难些……真的太难了。不过就是因为太难了,所以逮着个机会就不能放过,你知道哪块云彩会下雨啊,万一这次我抄上了呢?”
“那万一这块云彩它不下雨呢?”
“不下雨就再等下一块呗。”司骁骐无所谓地说,“这事儿就跟买彩票一样,除非你不想发财,否则就得一次次去碰运气。”
“万一这一辈子都没中奖呢?”
“乔鑫小朋友,你能盼你哥哥点儿好吗?”司骁骐坐起来看着乔鑫,笑骂道,“告诉你啊,我中不了奖我就祸害你去,反正不能让我一个人郁闷着。”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别打岔!”乔鑫板着脸问,“万一这次又没中奖呢。”
司骁骐又靠回椅背上,看着头顶乱飞的蚊虫,越看越觉得其实它们飞得一点儿也不乱,挺有规律的,就好像自己的心一样。一开始是挺乱的,公交公司的事儿、安捷的事儿、萧晨的事儿、干妈的事儿……总之乱七八糟简直烦死人,那会儿一看酒瓶就想抓起来喝,喝不了两口都挂了,不过挂了也有挂了的好,至少不烦了。
可现在再看看,其实有什么可乱的呢?该辞职辞职,该跑路跑路,该抓在手心里、锁在怀里一辈子不放开的,自然也不能让他溜了。
“你说没中奖啊……”司骁骐慢慢地说,“要是没中奖的话我还可以颁奖嘛。”
“颁……颁奖?”乔鑫的脑子有点儿绕不过来,“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他不让我中奖,我可以让他中奖嘛。”
“你这是要死缠烂打、老脸厚皮地倒贴啊!”
“怎么着?”司骁骐得意洋洋地斜眼看着乔鑫,极其不要脸地说“你大哥我这样的贴着他难道还亏了他不成?你说,我哪儿不好了?”
“好!”乔鑫一挑大拇指,“您哪儿都好!赶明我给您包一个粉色的包装纸,再系一个大红蝴蝶结给萧大夫送去,这算年终奖。”
司骁骐一拍乔鑫后脑勺:“走了,别贫了。”
乔鑫站起身跟着司骁骐慢悠悠地往家走,走着走着,他忽然说:“大哥,今晚萧大夫什么都没问。”
“啊?”司骁骐没听明白,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乔鑫。
“他问你是不是喝多了,还嘱咐你回家吃点儿东西,开空调不要太凉……”乔鑫认真地看着司骁骐,眼睛里有某种激动的情绪,“萧大夫说了那么多,可他一句都没问你‘生意怎么样’,‘能不能挣钱’,‘什么时候可以开业’之类的。我记得以前那个画画儿的,他最感兴趣的就是这些问题,咱哥儿俩跑趟活儿他都能把成本和净利润问个一清二楚。”
“这些啊,”司骁骐微笑着说,“萧晨他永远都不会问的。”
***
萧晨不问并不意味着他不关心。
天气越来越热了,安海市的夏天温度不算太高,但是气候湿热,整天跟洗桑拿一样难受。萧晨把自己的车开去4s店做了保养,还清洗了空调,然后在某个晚上顺手把车钥匙丢给司骁骐。
“你一个做生意的,还是开运输公司的,居然都没有一辆车,太寒酸了吧。”
司骁骐握着车钥匙也不跟萧晨客气,只是把人揪过来搂在怀里啵一口说:“谢谢。”
司骁骐开车非常小心,他以前开宝马的时候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惜”,宝马车身上到处都是划痕,光反光镜就换过好几个。他还把那辆车借给别人开,有好几次竟然死活想不起来借给谁了。可现在开萧晨的这辆小锋范的时候,简直就跟开了一辆迈巴赫一样,停车都规规矩矩地只停在合法的停车区域,这要让他老子看见,肯定觉得自己的混账儿子总算懂事儿了。
乔鑫有一次想开车去税务局,来回不到一小时的路程,司骁骐想都不想就拒绝了。乔鑫气的哇哇叫,嚷着:想当年爷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