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雨来得急切,一下子天冷得几乎要冻死人。雨夹着雪花打下来,刚刚还是晴好的天气一下子变得天寒地冻。
水玉烟穿着小袄靠着暖炉,坐在绣蝶楼的书房里,翻看慧园近日的账目。心想,若是柳如修在这儿就好了,他较她擅长管账。看着密密麻麻的数目,水玉烟十分头疼。
一身大红棉袄,将红箫别在腰间,萧红姝用手肘轻轻推开门,她快步进门,将手中托盘放在书桌上,然后赶紧奔过去将门关上,把寒风关在门外。
然后,她回过身来,问道:“主子,今儿个十五,您吩咐的药熬好了,现在喝吗?”
萧红姝看着自家主子扔过来一句:“先不喝。”
她看了看桌上的药碗,小心翼翼地道:“主子,天儿冷,药很快就要凉了,药凉不但药效差,也难喝啊。”
热的,也不见得好喝。水玉烟头也没抬,淡淡地道:“搁在暖炉上温着吧。”
萧红姝看了看暖炉,又看了看那碗药,在心里暗暗地鼓起勇气,然后看向水玉烟,又道:“主子眼下不喝,一会仓少主来,看见您喝药,只怕又要心疼了。”
那位仓少主是最见不得主子受苦,他越是心疼怒气就越大,生气起来还是挺怕的。
主子虽然不怕仓行云,但是却也不舍得他心疼,尤其是每次将他惹怒的次日,都能在主子颈子附近,看见乌青的咬痕。
不知道这个仓少主究竟是不是属狗的,他总是咬的恰到好处,绝不破皮不见血,但是光用想的就知道绝对很疼。
“唉!”萧红姝这话对水玉烟果然有用,水玉烟叹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将药碗端到唇边,一边吹一边喝,慢慢喝干碗里的黑色药汁。
萧红姝眉开眼笑地走上前,将空碗收回托盘内,道:“主子,您有两位访客,正在楼下花厅等着呢。”
闻言水玉烟有些惊讶,但是她脸上是习惯的清冷,并没有叫人瞧出来。她翻着手中的账册,漫不经心地道:“是什么客人?”
能到绣蝶楼来的,绝对不是生意上的伙伴。
萧红姝笑得有些神秘,她暧昧地道:“是黑煞门的门主和夫人。”
换做是别人,哪儿敢叫人家来到绣蝶楼来等,自家主子根本不高兴绣蝶楼有外人走动。也正因为是这两位武功高绝的贵客,所以也拦不住他们到这儿来。
仓行云的父母?水玉烟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怔,她抬眼看了看萧红姝的暧昧神情,微微蹙眉,道:“不见。”
不管仓海和余飞花是来劝她成亲,还是劝她分离,水玉烟都不想见。不管是成亲还是分离,她都没办法选。
虽然仓行云提醒过水玉烟这两位会来找,她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不知道要以什么样的面目去见他的父母。她虽然做事总是随性,不代表她第一次见公婆,能够十分坦然,尤其这公婆并没有名,但却有实,徒增尴尬。
然而没等萧红姝说话,书房门就被一股猛力推开,一个鹤发童颜却身形高大的老者,后面跟随着一个风韵美貌中年妇人,两人相继走进来。
余飞花一进来就笑道:“没想到我离开三十年,还会回到慧园来。如今改了园规,当真是改得好啊!”
萧红姝看着自家主子沉了一张脸,眼眸中有着非常显眼的不高兴,她心不由得漏跳了半拍,呀地叫了一声,赶忙上前,道:“二位在楼下候着就是,咱们主子……”
眼下不太高兴啊。但是这后半句被她生生咽了回去,不敢说出口啊。
仓海却不知道危险降临,他看向端坐在书桌前的水玉烟,笑嘻嘻地道:“这位就是柳园主了,啧啧,臭小子眼光是特别啊。”
不见倾城美貌,却见与众不同的气质。
余飞花笑道:“姑娘你别介意,你不去看我们,我们就来看你了。”
门没关,冷风灌了进来,水玉烟觉得有些冷,她轻身站起,拿过一旁的素白披风披在身上挡去冷风,面色不善地看着仓海夫妇,道:“二位不请自来,恕水玉烟招待不周。”
话音刚落,仓海和余飞花只来得及对视一眼,眼前却扬起一阵紫色烟雾,他们及时闭气,余飞花翻了个身躲过,但仓海却一下子软倒在地,高大的身躯摔在楼板上,砰地一声。
“好家伙,见面礼就是下毒!”仓海咧着嘴苦笑。
他的内力越来越深,但是抗毒的能力却几十年如一日,一点长进都没有,沾一点就倒。
因为是仓行云的父母,水玉烟手下就留着三分情面,余飞花又及时闪开,所以她一点事都没有。看见自家夫婿倒地,连忙过来将仓海扶起坐在椅子上。
萧红姝见状,悄然出了门。她要赶紧去搬救兵啊。
水玉烟依然亭亭站在那里,目色清冷,道:“二位不必担忧,这迷烟散分量极轻,过个把时辰就能恢复内力。请吧。”
她刚说完,仓海突然抱着肚子哇哇大叫,余飞花不解地问:“这又是什么毒?”
水玉烟微冷一笑,道:“泻药而已,夫人赶紧送仓门主上茅厕吧。”
这样一来,他们一千个一万个不想走,也不得不走。
水玉烟目送他们迅速奔出门外,她轻轻走去把书房门关上,然后回到书桌前坐下,拿起账册,却再也看不进一行字。
她掉头看向一旁,却看见萧红姝来不及拿走的药碗,还放在桌上,不由得神色一黯。
十一月十五了啊。她今年已经二十二,五岁起开始每个月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