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绿乔拿着披风急火火的往老夫人院子赶去,眼看着就快到院门口了,一个身影挡在了她面前。
绿乔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的样貌,便被一把拉到了一旁。
“你……”眼看着就晚了,绿乔气急败坏的跺了跺脚,抬头便打算破口大骂。可是当看到来人是一脸宠溺笑容的含柳时,一时竟怔住了,只是定定的呆站在那里,连手上的披风滑落都不曾发觉。
“含柳姐姐?你是含柳姐姐?”绿乔的心里一时百感交集,激动得再说不出别的话。
其实绿乔的身世也颇为可怜,父亲是池府的家生奴才,为人十分勤快伶俐,是以她母亲在世时,一家人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倒也衣食无忧。可惜天有不测风云,母亲因病去世后,父亲待她便再不似从前那般疼爱,只是一日三餐不落,保她温饱。而自父亲娶了后娘后对她的态度更是每况日下,后娘刚开始顾忌这父亲,对她还算不错,可后来见父亲并不待见她,于是也就同父亲一样,对她也开始爱理不睬,只忙着和父亲过他们的小日子。后娘的弟弟出生后,她更是成了父亲眼里的累赘,他们一家三口和睦恩爱,平日里在府里见了她,也权当做没看见,若绿乔到了吃饭的时间回到家中,那后娘就会站在门口,指桑骂槐说些极难听的话,即便父亲在身旁也丝毫不顾忌,反倒会骂得更凶。绿乔见父亲从不维护于她,便伤心得再也不踏进那个家门了,只能同府中一些无依无靠的下人一样,吃住在下人房。那些个丫头婆子见她虽是家生子,却沦落到有家不能归的田地,不但不帮她,反而处处欺压挤兑,是以她常常都吃不上一顿饱饭。
幼时她虽已经跟在大小姐身边陪伴伺候,可是那时夫人对于大小姐的态度是完全不在意的,只一心扑在老爷和翡玉少爷身上,对大小姐不闻不问不说,更是连晨昏定省都替大小姐省了,是以虽然大小姐与夫人同住在欣荣苑内,却是极少能见着面的。府中众人大多势力,见大小姐这般不得宠,是以怠慢疏忽之事时有发生。即便如此,大小姐也是十分护着自己的,只是那时大小姐毕竟年幼,很多事情纵是有心却也难以照顾周全。
在这府里,除了大小姐,便只有含柳姐姐待她最好,从不嫌弃她拖着长长的鼻涕,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跟在她身后,总是细心又温柔的同她说话,买好吃的糖果给她吃,在她肚子饿时,将自己本就不多的饭菜分予她;天寒地冻,她没有御寒的衣物时,便将自个儿的衣服改小给她穿。寒冬腊月里,她穿着含柳姐姐的棉衣,姐姐却因为再没有多的衣服可以替换,一件衣服穿过整个冬天。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她们二人,含柳却是毫不在意,甚至还安慰她,让她不要将那些嘲笑讥讽的话语放在心上。所以在含柳姐姐的细心照拂与大小姐的尽力周全下,她才能安然度过那段艰难的岁月。
“这么些年,竟是一点都没变呢!还是那个毛毛糙糙长不大的小丫头。”含柳见绿乔沉浸在往昔岁月的回忆中,便弯腰替她捡起披风,轻轻拍去上面沾染的尘土,眼角也有些湿润了。
“含柳姐姐,阿乔好想你,真的好想你!”绿乔一把抱住含柳,眼泪不自觉便流了出来。她将头深深的埋在含柳怀中,“姐姐的身上还是熟悉的茉莉香味儿,也依旧这样温暖,就像,娘亲的怀抱。”
含柳轻轻抚摸着绿柳的头发,眼里满是化不开的温柔,“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绿乔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突然想到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心里一惊,嘴里大叫了一声不好,“含柳姐姐,阿乔改日再来找你!”绿乔拿过披风就要跑,被含柳再次一把拉住。
“你这毛躁的性子可真要好好改改了!”含柳的语气是少有的严厉,“往后若仍是这般不仔细,恐怕日后犯了错,大小姐也保不了你。”
“这回我已经替你遮过去了。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同我在一起。”含柳的脸色恢复了些许柔和,“定是大小姐把你惯坏了,跟着这样好的主子,竟还不知长进,不懂得好好珍惜这样的福气。”
绿乔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就知道姐姐最疼阿乔。”
“姐姐是特意在这里等阿乔的么?”绿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伸手去摸含柳的手,不出所料,触手冰凉,“姐姐的手这样凉,晨起天冷,姐姐也不知道多加件衣服,在这寒风口等阿乔,若是冻病了可怎么好!”
“既是如此细心的知道关心姐姐,怎么照顾大小姐却那样粗心大意?”含柳看着绿乔关切的表情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了一下,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我,只是刚回府,太高兴了,一时昏了头,往后再不敢这样大意,一定尽心尽力照顾好大小姐。”绿乔跟着池金玉久了,察言观色的功夫也是不错的,方才见含柳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迟疑,便马上说出与大小姐早就准备好的说辞。绿乔亲热的挽起含柳的胳膊,“阿乔才刚回来,姐姐也不买糖给阿乔吃,就急着教训阿乔,阿乔不依,不依……”说着说着,便撅起嘴巴假装生气的扭过头。
“罢了,罢了。”含柳看着撒娇的绿乔,心头的那丝疑惑早就烟消云散了。许是自己想多了,在老夫人身边多年,自己是小心再小心,谨慎再谨慎,一句不经意的话,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自己都会一再思虑考量,这一路跌跌撞撞走过来,方才入了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