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矛女海伦娜如往常一般从白色大圆屋的后门走了进去,转了两个弯来到洗衣房,房间内充满了潮湿发霉的味道,还有汗味、jing液味及各种乱七八糟的味道。五个大水缸里已经装满了清水,十个盛衣篮里如小山一般堆满了需要浣洗的衣物、被单,上面沾满了食物的油水、羊血酒和人体排出物。好人家的女人都不会来这干活的,矛女心想。她叹了口气,开始分拣衣物,长裙归于一处,内衣裤归于一处,床单被罩再归于一处,过一会就会有洗衣女奴领走自己的一份,开始一天的工作。
一个十四五岁的狼族少年在门边探头张望,海伦娜认得他,那位大人的侍从,叫什么来着,小多万还是小万多,嗯,应该是小多万吧。“海……海伦娜,大人,大人要见你。”说完,头也不回地跑掉了。为什么这小子每回看到自己都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摸样,像一只受惊的小羊——这是对狼人非常失礼的说法,不过事实的确如此。
她有条不紊地将衣物分拣完毕,从水缸中取了点水洗干净手,这才走出洗衣房,沿着弯弯拐拐的木楼梯一直爬上三楼,走到走廊的的尽头,那里有一扇双开的包铁木门,门上雕刻有几千只形态各异的狼——在狼堡再也找不到比这更精致的门了,矛女猜想。她轻推了一下,门吱嘎一声应声而开,小多万早就站在门口等待着她的到来,他低头弯腰把她引到里面的一间房间后,便急不可待地退了出去,至始至终没有抬头看她一眼。
“看来,你已经将手头上的工作完成了。”在椴木书桌的后面,坐着一位身披深色斗篷头戴兜帽的男子。
“如果你不来烦我,我想我可以做的更好。”海伦娜坐在书桌对面的铺着黑色天鹅绒坐垫的椅子上。
“很享受我给你的这份工作?”男子笑着说道。
“作为妓院老板,你给的这份工作,我的确很乐意接受,但相对于另一重身份的你,我有些嫌恶那份工作。”
“放松一点,你太紧张了,”男子站起身从旁边的酒架上倒了两杯色泽金黄的高等羊血酒,放了一杯在矛女的身前,“你为我管理洗衣房,赚取能让你继续留在狼堡的金狼,同理,你为我传递些真实的消息,换取一个机会,两件事情的性质不是一样的吗?工作本无好坏对错,只是看你怎么看罢了。”
海伦娜推开面前的酒杯,“我们鹿族一向是站在中立的立场上的,虽然劫掠鹿女的奴隶贩子中狼人的比例更高一些。”
“每个种族都有好人,同样也会有许多的坏人,我愿意向那些对鹿族犯下大罪的狼人向你道歉。”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也不需要我站在这里和你说话了。”
“你是一位尽职尽责的矛女,”男子轻抿了一口酒液,“但你更是一位忠诚的姐妹和家人,我理应给你回报。”
男子拍了两下手,包铁木门开合之声又响,小多万再次低头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位身材高挑婀娜,面容姣好的女人,她有着红棕色的肌肤和黄金制的鹿鼻环,身穿翠绿色的丝绒礼服,手腕、手指和颈项上都戴有金饰。
她还是那么美丽,多年未见,依然如此,草种长成了长草,曾经的小女孩变成现在的贵妇人。海伦娜不知不觉站了起来,略带紧张地望着她,“海……海蒂斯!”她张了张嘴,真该死,在她面前,自己永远显得那么粗笨。
“姐姐,”海蒂斯双眼满含泪水,动情地握住她长满老茧的双手,“这么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你。”
“真是一幕令闻者动容,听者伤心的姐妹重聚大戏啊,”披深色斗篷的男子夸张地说,“原谅我暂且告退。”说完,他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带着年轻侍从走了出去。
“姐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海蒂斯拉她重新坐下后问道。
“自你被掳走后,我便报名参加了营救失踪姐妹的行动。”海伦娜说,“一想到你还在水火之中煎熬,我便心有不安,我向九色鹿神发誓,一定要把你救出来。这么多年,我去过很多地方,走访了许多城镇,也救出了很多的姐妹,可是一直没有你的消息,还好,鹿神听到了我的祈祷,终于让我在这里找到你,感谢鹿神保佑。”
“不,姐姐,你搞错了,”海蒂斯摇着头说道,“我不是被掳走的,我是自愿跟随大人的。”
“怎么会这样?你就轻易地抛弃了自己的家园和族人的关怀。”
“姐姐,你又搞错了。”海蒂斯轻笑道,“家园和关怀?只是喝着粘腻的鹿奶,啃着冰冷的鹿肉骨头,穿着鹿皮衣鹿皮鞋,拣干鹿粪,采野果和草菇,枯坐在茅草棚里等待着鹿男每隔一月或两个月的关怀,让他们把种子洒进自己的身体里面,再生下连父亲都没有的孩子……是这样的么,我亲爱的姐姐,这不是我要的生活。”她的语气由激烈渐渐转向和缓,“直到遇到大人,我一下子就被他迷住了,一发不可收拾地爱上了他,我把身体给了他,他也馈赠给我锦衣玉食般的生活。现在你明白了吧,我亲爱的姐姐,这里才是我的家园,只有大人才能给予我族人给不了的关怀。”
“海……海蒂斯,”矛女一瞬间张口结舌,她有些恼怒自己的无措,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姐姐,我最亲爱的人,”海蒂斯柔声说,“虽然我已经很幸福了,但还是希望能得到你的祝福。”
“不,这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