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来后觉得头痛难忍,嗓子火辣辣的疼痛。梦里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

你的桃花吊床前有一个人。他似乎早已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因为在这个陌上花开的季节里的薄暮时分,他的桃花袍上有晶莹的露水闪烁着光辉。

此时的他正襟危坐,双目闭阖,两手在胸前相抱,成“太极图”。你记得上次他在这里打坐的时候对你说过他想过的生活是“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可得之而为生,目遇之而成色的逍遥生活”。那时你还嘲笑他“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藏弓”。他听过你的话是满脸的不屑,说你不懂你说的语句的意思,倚老卖老整笑话。

你用你的手指戳了戳他的桃花袍。可是他却不理会你,继续的闭着双眸打坐。有钟声传来,如同髙邈的天宫中逸出的醉人的笙乐。你侧耳听了听钟声,又扭头看了看他,才知其缘故,他应该灵魂出窍了,因为每次他灵魂出窍时都会有钟声传来。

你从吊床处爬了起来,想从他身前离去踏出洞府,去寻那犹若月下梨花,雪上梅蕊的女子棉腰和南舟子,可是你的脚步刚刚迈过他的身前,便被一个大手用力的扯了回去。

你惊叫。成想他灵魂归为如此之快。

你转头怒气冲冲的看着他。他却说,今日他要同你一起去去人间玩。

什么、一起?说着还不待你同意,便带着你时而云端地上,时而江面山巅的飞。你们一路上穿过峰峦、溪谷、古柏林、茶林、半山腰;你无奈的看着他,也真的不知道他这是要做甚,因为他雅致太高,让你大跌桃花眼。

像是刚刚到过的闹市,他在一处摊位前学着卖鱼的小贩喊着:“这是在扬子江里打来的鱼,又称西施鱼,一日数日其色,肉细味美,妇人食之,可增媚态,幼儿食之金榜题名。”你在他身边看天不语。这就算了,问题是他还学起了路边采桑的女子唱起《陌上桑》。“月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罗敷善采桑,采桑城南;丝为笼系、桂枝为笼钩”。这个就让你有点不能忍了。

亏你还是大王,若是被我们同类见到,你这尊桃王的声誉可要扫地了。你提醒他。

他在你说这句话时,轻声笑了笑。

你问他笑什么,他不语。

过了良久,他的声音才再次传来,只是他的话却让你听的莫名其妙。

他说,歌儿,如果哪日我从这个世间消失了,你会不会忘了我。

你皱了皱眉,然后耸了耸肩说道会,你还说你不会给他收尸,也不会为他哭泣,你会忘了他,然后优游林泉,寄兴烟霞。

你说的不以为然,他却听得极其认真。

你没有看见他眸中的悲伤,也没有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你只看见了不远处的轻舟上的那对金童玉女的人。

我到了,你可以回去了,你说。你想把他赶走。你说着,还不时的用眼睛瞟着轻舟上的两人,生怕他们消失了。

而他却站在原地看着你,就那样静静地,静静地,像是要把你装进他的骨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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