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桃树上的叶子都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桠。吱呀一声,门开了,香秀裹着厚厚的棉袄,顾不上做早饭,带了把菜刀就往地里赶。贾志春挑着筐子,跟在后面出了门。

桃林里的秋白菜一个个的个大饱满,到了收获的时候。眼看着就要下雪了,得赶紧把白菜都切了堆屋里去,等下了雪,得冻坏了。

但是,一看到桃林里的白菜,香秀一下子就懵了。

这哪里还是白菜地,整整齐齐的一片白菜,一大半都被拱的乱七八糟的,有的被咬掉了一半,有的被踩烂了。白菜根下的黑土都被扒拉出来,白乎乎的白菜现在都脏兮兮的。

“杀千刀的,肯定是被野猪拱了。”香秀泪眼汪汪,哽咽着喊,一下扔了菜刀坐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昏天黑地。

贾志春一时也傻了,这些地里的白菜可是香秀一手侍弄的,她还等着下了雪,就挑到城里去卖。雪后的新鲜菜,那可值钱了。

后山上的野猪往年也曾经下山来拱过白菜,但是那都是到了雪后,山上找不到食物的时候。到那时候,村里就会组织小伙子们轮流在山口值夜,还要布置好陷阱。

“呜呜,我的白菜——”香秀哭了一阵,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架势。

贾志春丢了筐子,把香秀从地上拎起来,送回家去。

“这是咋的了?”二奶奶刚过来,帮着生好灶上的火。

“好端端的白菜被山上的野猪糟蹋了,香秀心上难过呢。二奶奶你帮着照看些,我去地里了。”贾志春顾不上安慰香秀,急匆匆的又往桃林去了。

香秀种了不少白菜,所以,虽然被野猪糟蹋了不少,收回来的白菜一家人过冬是绰绰有余的。香秀因为伤心,早饭没吃,午饭也没吃。二奶奶哄也哄了,劝也劝了,全然是没用的。

“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放心吧,我晚上就去后山守着,那死猪敢再下来,我弄死它!”贾志春看着媳妇哭,心里又急又气,还有些隐隐揪心的心疼。

二奶奶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手上的鞋子啪嗒扔过去,“你说什么呢?都成家的人了,能不能稳重些,你一个人去后山抓野猪,你不要命啦!”

后山上没什么豺狼虎豹,最凶狠的大概就是山上的野猪了。那野猪比家里养的猪大多了,而且皮糙肉厚的,一般要四五个年轻小伙子都不一定能制得住。所以,贾志春想要一个人制住一个野猪,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村里人家半夜小孩啼哭,多是吓唬,“再哭,再哭就把你扔山上去喂野猪。”所以村里的孩子未必见过野猪,但是打自心里是害怕的。二奶奶听到那野猪的名头也是害怕的。贾家就这么一根独苗苗,现在还没能传宗接代,所以,容不得贾志春有任何一点闪失。

“我哪能自己一个人去了,我约几个人去!二奶奶,您就别担心啦!”贾志春笑嘻嘻的接了二奶奶的鞋,死皮赖脸的送过去。“大冬天的,没什么事儿干,我出去逛逛!”

等出了桃林,贾志春才偷偷的舒了口气。正巧就遇上了打酒回来的唐敬仁,唐敬仁因为王小草跟香秀吵架的事情,跟贾志春也稍稍有些尴尬。点点头正要走过去,贾志春却拉住了他。

贾志春拉住敬仁也不是为了别的,唐敬仁每年都带队防野猪,有时候还能杀一头野猪,是村里的头一份。贾志春想着,抓野猪的事情,一定要拉上唐敬仁一份才是。

“敬仁,打酒啊!”

“嗯哪!”

“有个事儿跟你商量一下,你先别着急走。我家的白菜都被野猪拱了,咱们到何七叔那,找几个人合计合计!今年咋这么早下山哪!”

唐敬仁一听,这个是村里的大事儿,哪里能跟娘们儿磨磨唧唧吵架的事儿比,——村里哪家都指着地里的白菜过冬呢!而且,野猪下山可不只是吃白菜,还糟蹋田地,地里的冬小麦也能糟了毒手。

“我把酒给我爹送回去,你先去吧!回头我把顺子什么的都叫上!”唐敬仁火急火燎的奔家去,这个事情耽误不得,要真是野猪下山了,今天下午还要抓紧时间挖陷阱。

不到半个时辰,村里的人都知道野猪下山了。围在何老七家门口的人越来越多,里正跟汪管事都被请过来,坐在了首位,何老七忙着张罗,七婶泡茶倒水。

里正姓黄,跟汪管事的东家黄老爷颇有渊源,爷爷辈儿上是亲兄弟,黄里正的爷爷是老大,承袭了里正,自然就留在村里。黄老爷的爷爷是老二,因为要博个前程,就背井离乡往南做生意去了,没成想,还真的在南方闯出了一片天地,回乡买房置地,也过上了地主的日子。

等到黄老爷他爹那一辈儿上,那一支就开始主动子弟出息,考取功名了。黄老爷的爹到死才考中了一个秀才,但是黄老爷不一样,现在三十不到,已经是举人老爷了。

黄里正呼噜呼噜猛吸了两口水烟,蹙着眉头。

外面叽叽喳喳的。

“听说了嘛,贾志春家的白菜都被野猪拱啦!”

“知道啦!今年不知道怎么了,雪还没下来,野猪倒是等不及跑下山啦!”

“谁知道呢,昨晚上我还听到一阵响,一时也没在意,没想到是野猪下山啦!”说着话的大婶一拍大腿,那个追悔莫及,“可惜了志春家的那些白菜啦!香秀是个把细人,那白菜一个个水灵灵的,个大浑圆,看的我都挺稀罕的。”

······

何老七扯着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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