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甫当阳平县令已经有些年头了,五年?十年?或许更久。连狄甫自己都有些记不清了。

上一件案子是什么时候来着?狄甫倚在竹塌上,惬意的呷了一口毛尖,小要眯成一条缝:嘛,反正要么是隔壁街上刘寡妇和包子西施因为糖拐李多看了谁一眼而争吵;要么是衙门正门大街那对成亲四十年还天天大吵大闹的夫妻——这个是前任县令的历史遗留问题了,哎,任期十五年都没调和了他们的关系……不过……自己也解决不了就对了。

狄甫费力的抬起粗壮的大腿,挪了挪圆滚滚的屁股,换个姿势重新躺下,装满脂肪的肚子像它的主人一样一放松便随意摊在了竹塌上。

想当初刚上任时,自己也是fēng_liú倜傥、才华横溢的佳公子一枚,满腔抱负就待报效朝廷。即便是被安排阳平这种小地方,狄甫也是曾立志要把这鸟不生蛋的地儿发展成大盛朝第一县的。然而一晃,五年,十年,多少年来着……啊,这不是重点,过去了,岁月果然是把杀猪刀啊。狄甫大字型躺在塌上感慨。

阳平民风淳朴,不用刻意而为都风调雨顺,人民安居乐业。狄甫也是后来才发现,自己宏图大志根本无处施展。空有一身刑侦才华,奈何没有鸡鸣狗盗之徒,纵使巧妇也难为啊。当年的满腔热血这么些年流经全身消化吸收后,只剩下这一身膘作为纪念。

安逸的生活果然会磨灭掉一个人的斗志、信心等各种吧,狄甫望着门外毒辣的日头,听着院子里的老杨树上知了的鸣叫,恍惚竟有种知了在叫“睡吧,睡吧”的错觉。

狄甫觉得自己今日突然伤春悲秋的,太不习惯了。果然,人一开始回忆就老了吧。

即使有知了催眠,在塌上躺了半天的狄甫还是无法入睡。是因为英雄迟暮的悲伤,或者是还没来得及有用武之地的不甘?狄甫不那么想,大概——

是今日的茶太浓了吧……或者太冰了……狄甫将脸直接贴在凉丝丝的竹塌上,还是叫二狗子进来换个茶水吧,狄甫想。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

想曹操曹操到。还没见到人呢,就听到二狗子在院子里咋咋呼呼。狄甫头都没有抬,懒懒的撑开眼皮,眯向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二狗子,\"隔壁的,还是正门的?\"狄甫回忆起正门大街那两口子吵架的情景——\"你个死鬼!\",\"你个臭老太婆!\";\"你不要脸!\",\"你没脸!\"

\"啊——\"狄甫打了个哈欠,不行,想想就犯困。

\"回……回大人,都不是。咳咳——\"二狗子跑的急,喘得很厉害,拍了拍胸脯,方缓解了些。

“大人快去看看吧,有人在护城河里沐浴!!!”

“沐浴?”狄甫挑挑眉。

“恩!”二狗子头如捣蒜。

“当着父老乡亲的面?”

二狗子点点头,又觉得不对,刚想摇头,就看见自家大人十分罕见身手敏捷地从榻上爬起来。

“二狗,你去问夫人把本大人官服拿来。”狄甫吩咐道。

“恩?哦……”二狗子迟疑了一下,但还是退了下去。

本来,他是想告诉他家大人,有人在护城河沐浴这件事是他听府衙厨娘说的;而厨娘是在买菜的时候听旁边卖鱼的小摊贩讲的;至于卖鱼的小贩是自己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他也不能确定,所以也就不大清楚是不是当着父老乡亲的面……

在二狗子一边取官服一边肺腑事情原委的时间,狄甫迅速洗了个脸,又把头发放下来重新梳理了一遍。待把官服换好,确定没什么遗漏的了,狄甫这才领着县衙仅有的四个随从出了门。

阳平今日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是县官狄大人只在上任当天穿过的官服,今日又穿上了,不只如此,向来大门不出只等案件上门的县官大人居然穿着官服上街了;其二也就是县官大人要办的事了,听说,有人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在护城河洗澡!

于是,闲得淡出鸟的阳平老百姓沸腾了。他们纷纷放下活计,簇拥着县官大人去了事故目的地——护城河。

狄甫自上任以来,此生第二次被百姓簇拥着,但他清楚的知道,这不是自己脚步虚浮,心跳加速的原因。

要淡定。狄甫暗道。可即便如此,狄甫仍不能让自己的手停止颤抖。这样的大案,等太久了。

要知道,阳平虽偏僻,护城河却是当朝云丞相亲自督造。洗澡?!对护城河的一切不敬就是对云丞相的不敬!就是对大盛朝、对皇上的不敬!!

然而,等到见到始作俑者,狄甫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大人,就是他们。”好事的老百姓提醒道。

知道知道,我自己能看见。狄甫嘀咕。

可是,说好的沐浴呢?衣冠整齐洁净是个毛意思?

护城河边,英俊的男子安静的躺着。身量尚小的女子不时在河水中沾沾帕子,然后给男子敷在额头上。女子像是意识到来了什么不寻常的人,目光迎向狄甫的方向。

“见了我们县官大人,还不赶紧下跪!”有人提到,立即引起周围人群的附和。

“县官……大人?”女子试探的问,却没有半分要下跪的意思。

女子满脸红疹,有些瘆人。寻常人看一眼下一眼估计就要避开目光了。狄甫却一直紧紧的盯着,最后越过女子看了看躺在地上的男人。

“来人!”

“在!”

“将人抬回衙门!”狄甫下完命令,最后别有深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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