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公子离开林家之后的很多年里,被下面的人称作“大管家”的人都有想过,如果哪一天看到大公子回来了该怎么说什么,该做什么}

淙夫人带着殿下回家的路上,被不知道什么人袭击,护卫队全灭,只余下保护淙夫人的那几个顾家下属,殿下也在这场袭击中失踪了;

家里找了好久,一直没找到殿下的下落,淙夫人回来之后癔症又发了,一直幽闭在她的院落里不出来;

家主带回了私生子,还很宠爱他,把他记在淙夫人名下,样样给他最好的,大公子,您要是再不回来,恐怕这个林家都要被那个私生子抢走了……

很多很多的事,这些年发生在林家里、林家外的事,大管家都非常想告诉大公子,盼着他回来,肃清这个让他觉得乌烟瘴气的林家。

他想了很久,字字斟酌,句句推敲,力求在大公子面前表现得最好。

然而,当他真正站在大公子面前时,他却根本想不起来那些曾经千百遍地记忆的东西。

一片空白。

头脑里除了那双异瞳让他深刻且清醒地认识到“这是大公子”外,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良久,当他回神的时候,室内已经没有人了。

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倒在地上,月精花籽的盒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但他却一点都不关心。

大公子离开太久了,久到他都忘记了,为什么那个当时才几岁的孩童,能够压过林家那么多能人辈出的旁系嫡枝,将下任继承人的少主之位坐得稳稳当当,无人敢提出一句异议来。

乃至于,在大公子悄无声息地从林家消失、十几年来都没一点音讯传来的现在,依然无人敢动摇他在林家的地位。

家主带回了他的私生子林安儿,但没有人说出让林安儿成为少主的提议——甚至都不存在于在头脑里闪过这个念头。

大公子在林家的威望扎根之深,可见一斑。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才发现这个房间里还有一扇门,不知道通往哪里。

或许方才,大公子就是通过那扇门离开的。

不过,大公子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候,他才迟钝地想到这件事。

这里,是军部……难道大公子这些年在军部?

“咔哒。”

那扇紧闭的门传来门栓转动的声音,大管家的注意力就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过去。

一只看着分外清瘦细弱的手握着门把手,将门推开了十几公分,又忽然停下。

隐隐约约的,后面有什么声音传来,似是那个声音叫住了这个开门的人。

大管家凝神屏气,仔细聆听,才断断续续听到了“……先吃……再出……”,却听一个清脆又明快的女孩子的声音响起:“我不饿,不喝。忽然跑回来了都没跟温然他们说一声,现在说不定正急疯了找我呢!我得去找他们,至少报个平安才行。”

“我已经帮你说过了。”说话的人声音很熟悉,是大公子,似乎是一路走过来的缘故,声音越发清楚,“阿唯乖,把它喝了再出门。你不是很喜欢吃甜的吗?”

“……我是很喜欢吃甜的,但是并不意味着我来者不拒,谢谢。”

门被完全推开,正转过头和背后的什么人说话的方以唯走出门来,还未来得及看清楚这外头是哪里,就见一个摊坐在地上的五六十岁的白发老人睁大了眼睛,一脸震撼地看着她。

看这打扮好像是什么管家之类的?

不认得,估计是来找哥哥的吧,说不定又是哪家小姐一颗芳心遗落……

但是怎么一脸见了鬼似的表情?

在中央区就很有处理这种事经验的方以唯微带疑惑地歪歪头,对后头的人说:“是不是找你的?”

方宋霆手里还托着那碗熬了好久的银耳红枣羹,正要再劝着自己妹妹多喝一口,眼角余光一扫,就看到了那房里的人,顿时眉头就皱起来了:“你怎么还没走?”

大管家一个激灵,整个人就像是过了电似的抖了抖,再仰起头来时,目光中的狂热简直就像是火焰一般疯涌而出:“殿、殿下!”

不会错的!

那和十四岁时的淙夫人如出一辙容貌,与家主一模一样的桃花眼,碧如翡翠的眼瞳……

是殿下!

是林家失踪了好久的那位殿下!

殿下在……等等!

大管家的视线极快地扫过方以唯所在位置的上下左右前后方圆一米范围,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由狂热转化作天崩地裂般的绝望:

天哪!

那地毯!

殿下怎么能踩在那么低劣的泰羊毛地毯上!

那鞋子!

殿下怎么穿着那么粗糙的细羊皮小皮鞋!

还有那衣服!

居然不是冰蚕丝雨绸!

这种低劣的天蛛丝花缎怎么配得上我们林家的殿下!

还有!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几下窜到方宋霆面前,低头一眼看清他手里那碗银耳红枣羹。

根本不需要上手,只在这个距离一闻,他就能清楚地知道这碗羹到底有多差劲!

大管家的眼睛一下子红了,目眦尽裂,就像是盯着生死仇家一样盯着那碗银耳红枣羹:“通江荞何雪耳,天山睦月枣,先不说这两个都不过是s级品质,不到sss级品质根本不该出现在殿下面前……银耳泡发不完全!红枣火候过猛!不尴不尬这么难吃的东西谁给你的胆子端到殿下面前来的!”

就算是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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