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琴陡然升出了一点点恶趣味,她笑了笑:“青梅,我刚将水漫进了桶里,可能弄到井里去了,你说,要不要紧啊?”

然后,满意地看着青梅错愕的脸,扬长而去。

听雨轩里琴声泠泠,试琴辨别不出是什么曲子,且行且思地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弹琴的不是公子,而是寂麝。公子靠在藤椅背上,闭着眼,带着面具的脸一时模糊,看不出表情。

试琴上前行礼:“公子。”又面向寂麝:“寂麝宫主。”

寂麝琴音未停,公子也没有睁开眼。

试琴见状,索性垂目站在一旁。什么也没说,什么也不想。寂麝的技法的确高超,但琴音里没有情绪,没有生命,木然玩转着技巧,空洞而又冷漠。试琴索然无味,不禁微微皱了眉。

“寂麝,”公子等一曲弹完,才缓缓抬眼,慢慢道:“我交代你的事,你都听清了么?”

寂麝起身,恭敬道:“是,公子。”

拓拔旭轻轻点了点头:“那你先回去吧。”

寂麝行了个礼,慢慢地退了下去。

拓拔旭看着试琴,一直没有说话。他眼神似狠似冷,逼着试琴头低的厉害,仿佛想躲避他的视线。两人也不知沉默了多久,试琴终于经受不住,率先开了口:“不知公子让我来,是有什么事。”

拓拔旭轻率地起身,缓步走到了她身边。一手先制住了她的肩膀,一手按上了她的脉搏。他的手略微用力,试琴吃痛,直觉地想挣脱,这才理解了他开始为什么先要压住她的肩。拓拔旭的力气越来越大,试琴的十指都已经僵住发麻了,她简直怀疑他是想把她的手腕折下来。但她的倔强劲头下来,硬是一声不吭。

拓拔旭最后松开了手,慢慢退了两步。

“你中了毒,”他缓缓道:“但你体内真气郁结,不是因为毒。”

试琴活动了一下手腕,赌气似地没有理睬。

拓拔旭冷笑了声:“你倒是不怕死。”过了一会,他拿出了一个瓷瓶:“这里有一颗解药。”

试琴接了过来,想了一会,还是轻轻道谢:“谢谢。”

拓拔旭微微哼了声:“倒是希望你安分一点。”

他说出这样的话,试琴有点意外,她有些勉强地陪笑道:“我怎么不安分了呢?”

拓拔旭心情仿若很糟糕,并没有平日说笑的心情。听试琴这么说,情绪更坏。仿佛要发火,但只是临界。最终,他还是克制地摆了摆手:“我这些日子不在宫中,你不要去婉思那里接任务,等我回来。”

“是。”试琴反而冷静了下来,也不欲再说下去。

拓拔旭点头,背过身,又靠到了椅子上,闭眼道:“你去吧。”

试琴甚至微笑了。

“是。”她又道,退了下去。

手中的瓷瓶被她摩挲地都要刮下一层,她只是犹豫。她静默地低垂着眼,不知道该把解药给潋滟,还是自己吃掉,仍采取方唯的提议。

她自己的身体她再清楚不过,这两天又是被下禁制又中毒的,的确是弱了一些,但在短时间来应该还是没有大碍。但潋滟,或许是生,或许就是死。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

“方唯,我该吃解药么?”没有答案,便去求助他人。两人从友变敌,这样的情况下,试琴却没有丝毫尴尬。

方唯显然也没有,他淡淡道:“自然。”

试琴笑道,有点针锋相对:“为什么?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仇人是浔王了,我会是你报仇的障碍,你不该想我死么?”

方唯似有些苦恼:“我从来不可能……”话没有说完,他僵僵地站在原地,仿佛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试琴更是没有听清,她正到窗台去收集她的药草,今日太阳极好,已经晒的差不多了。她一转神,才悠悠问了一句:“你刚刚说什么?”

方唯摇了摇头,慢慢松了一口气。

“如果让潋滟活着,”试琴想了想:“我会慢慢治好她。然后……”

“你考虑过自己么?”方唯打断她,语气有了波动。

“当然,”试琴抬了抬眼,仿佛方唯的问题很好笑:“我又不是神,有什么兼济天下的心。做事之前当然都会反复思量,达到利益最大化才是。”

方唯低声道:“即使你这么说……”

试琴将桌子上的瓷瓶重新握在了手中,来回踱步了许久,这才下定决心似地向方唯道:“你把潋滟接出来,接到我这里。记住,不要让人察觉,然后,把她的屋子给烧掉。”

方唯眼角微微拧起,显然不解其意。

“你听我的便好。”试琴不欲多解释。

方唯办事效率很高,趁着夜色便将潋滟劫到了试琴的卧室中。然后果真堆了柴火,将她的院子一把烧了。潋滟的院子处在七宫比较偏的位置,火势不大时,谁也没有发现。反倒是隔壁不远的五宫的人瞧见了,匆匆派了人来敲门。

潋滟几乎是昏迷的,试琴给她灌下药丸,便将她丢到床上,放下了纱帐。熏上了一支安神香。这才慢慢以主人的姿态出了房门,去查看情况。

“什么事?”试琴淡淡问。

青梅诚惶诚恐地答道:“潋滟的院子起了火。”

试琴继续问:“那灭了么?潋滟可有事?”

“火势太猛,还正在扑灭中,”青梅几乎不敢抬头:“潋滟,潋滟恐怕……”

“我知道了。”试琴装作有几分不悦,“还不赶紧救火?想把七宫完全烧掉才好么?”

旁边五宫的侍女插言道:“墨重宫少用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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