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公有信,刘公一看便知了。”

刘公忙双手接过,拆开信看了起来,过了一会,才放下信,面上神情有些凝重,对两人道:“常公在信中说,两位想往南去?”

江宁一怔,他们并没有跟常公提过要去往南边,但是既然常公会这么说,想必有他自己的考虑,想到这里,他点头道:“不错。”

刘公微微皱起眉来,叹了一口气,语气有些许为难,道:“若是往年,倒是无甚问题,可惜如今因为瘟疫之事,宿州地区管辖颇严,以你二位浮浪人的情形,只怕是有点困难了……”

江宁心中一紧,与韩致远对视一眼之后,他正欲开口,却听刘公话锋一转,又道:“然我与常公相交甚笃,他的托付我不能不做到,这样,我先去城里为二位打听打听,看看事情能否有转机。”

他说着便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裳,向两人道:“请二位在寒舍稍待,我去去就来。”

刘公说完就离开了,两人坐在寂静的院子里,相顾无言,半晌,一阵秋风吹来,树梢簌簌而动,几片树叶轻飘飘地落了下来,院子虽然简陋,但是看上去风景还不错。

江宁看了一会,伸手端起茶喝了一口,紧接着他的表情顿时就扭曲了一瞬,虽然良好的教养让他没有做出喷茶这样失态的动作,但是微微颤抖的手却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见他强自镇定地放下了茶碗,于是韩致远默默收回了想要阻止的手。

江宁的表情有点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他略微震惊地看着手里的大茶碗,有点不敢相信的意味:“这个……是茶?”

那茶水简直是五味杂陈,苦涩的茶水中居然夹杂了葱姜的味道,还有一股子麻味儿,从舌尖迅速蔓延到了喉咙的那短短的一瞬间,简直就像是发生了无数次化学反应!

喝完了强行咽下去之后,口腔内还残余着一股子浓浓的怪味,又苦又涩又咸,像是佐料瓶子串了味,茶水到了胃里的那一瞬间,江宁甚至仿佛感觉到他的胃狠狠痉挛了一下,然后开始颤抖起来,这效果,就好像他刚刚喝的不是茶水,而是化学溶液!

望着江宁略带痛苦的表情,韩致远咳了一声,说:“古代的茶水,比较喜欢加一些奇怪的东西。”

江宁:“……”奇怪的东西里面包括葱姜蒜和各种佐料?古人真是够重口!这种东西喝下去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于是他默默地放下了茶杯,摸了摸刚刚遭受了惨烈洗礼的胃,希望它还能坚|挺住。

韩致远见他一脸郁闷,清了清嗓子,立刻转开话题:“你知道刘公说的,浮浪人是什么意思吗?”

江宁略略思考几秒,答道:“没有公验的人?黑户?”

韩致远一笑,点头道:“是的,古代的居民都是靠盖了官府公章的公验来出入各个城市,就相当于通行证吧,每种职业的公验都不一样,像我们这种,就是最基础的,一般来说,当地的农民是很难离开本地的,因为需要种田,征税,服役等等,但是如果有特殊的原因,可以去里正那里申请公验,里正初审没问题之后,再交给官府审核,批准盖章就可以离开了。”

江宁皱眉:“这样说来,宿州发生瘟疫的时候,所有想要逃难的人都不是以正常的方式离开宿州的。”

“没错,”韩致远道:“没有公验的人,逃到外地去,就是流民,被抓住要发回原籍的,他们想要定居,就必须再想其他的办法,比如,卖身为奴等等。”

听到这里,江宁忽然想起一事:“那么像我们这种黑户的情况,被抓住了会是什么下场?”

“流放开荒,或者发往前线服役。”韩致远摸了摸下巴,呵呵一笑:“简直是白送的劳动力啊,自然要为建设大泽王朝的繁荣社会添砖加瓦,发光发热了。”

江宁:“……”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一个表情包,古人好凶残!

两人又坐了一会,等刘公回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他合上门,向两人道:“二位久等了。”

两人连忙起身表示没有关系,刘公再次请他们坐下,这才正色道:“我去打听了,这里有一个办法,不知二位是否愿意,如果不行的话,我再另想他法。”

江宁笑道:“还请刘公告知。”

刘公道:“这几日有一个商队经过了桐城,正在城内稍作休整,他们明日一早就会出发,去往越州,不知你们是否愿意跟着商队同行?”

他说到这里,连忙又道:“当然,若是你们觉得不妥,我可以再想想其他办法,只是……”

他语气为难地道:“可能要耗费不少时间了。”

江宁看向韩致远,正巧碰上他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眼,韩致远笑着道:“我们觉得这个方法就很好了,还要多谢刘公,若有来日,此恩必报。”

刘公呵呵一笑,摆手道:“举手之劳,举手之劳而已,常公与我四十载交情,此等小事,不足挂齿。”

他顿了顿,又道:“那商队明日一早便出发,今夜我可以替你们先引荐引荐。”

“那么多谢刘公了。”

刘公久住桐城,自然很有几分人脉,他带着江宁两人走过正街时,遇到的不少人都纷纷向他打招呼,也有人好奇地询问他身后这两个陌生年轻人,刘公都以是远亲子侄来探亲的理由一一搪塞过去了。

等到了城东的一家客栈,进了门就看到几个人坐在堂内吃酒聊天,见有人进来,都转头来看。

刘公向其中一人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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