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客栈时,正巧碰上端着碗的沈振,江宁被他一把抓住,沈振道:“刚刚我叫你们,怎么不应答?”

韩致远一脸事不关己,抬头望天,于是江宁只好干笑:“是吗?或许是大堂内声音嘈杂,我们没有听到吧。”

沈振狐疑:“没听到?”但见江宁一脸的真诚表情,便也放过此事了,又道:“你们回来的正好,我这里正缺人手呢。”

他说着,扯了江宁往后院去,韩致远一把没拉住,只好也一同跟着进去了。

还没到后院,江宁便闻到了浓浓的苦涩药香,下午金色的阳光洒满了院子,暖洋洋的,地上几十口大箱子摊开,沈三少爷正挽着袖子半蹲着晒药材,听见有人进来,头也不回地道:“让你去拿碗水来,怎去了那么久?”

沈振道:“少爷,我叫了人来帮忙。”

那沈三少爷回头,神色颇有些诧异,他站起身来,拍了拍袍子上的灰尘,对两人笑道:“原来是你们,有心了。”

江宁望着他温和的笑容,心底莫名有点惭愧,韩致远看了他一眼,将目光投向满院子的药材上,口中随意道:“我们受你雇佣,为你做事,不过是职责所在罢了,不必客气。”

韩致远说完,就拉过江宁,到院子里的一角蹲下,开始整理起药材。

沈三少爷望着他们两人动作,笑容仍旧温温和和,沈振将水递给他,口中埋怨那些随商仆从道:“一说休息就作鸟兽散了,没一个有用的。”

沈三少爷喝了水,将碗递回,淡淡地道:“人都是别人的,怎么能指望他们尽心尽力为我做事?”

沈振欲言又止:“可是大少爷——”

话未说出口,沈三少爷便拍了拍他的头,微微笑道:“少爷教你一个道理,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将赌注放在别人的良心上。”

沈振听了,面上犹自忿忿不平,沈三少爷转而看向江宁两人,道:“说来我还该感谢他。”

“谢他?!大少爷?”沈振瞪着一双眼睛,一脸的少爷你怎么想的表情。

沈三少爷不在意一笑:“否则我如何知道哪些人堪用,哪些人不堪用呢?”

幸而今天的阳光还不错,晾了小半天,药材总算干得差不多了,虽然还有点潮湿,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傍晚的时候,四人又把药材都收了起来,忙得汗流浃背。

江宁望着那沈三少爷半蹲着收捡药材,牙色的袍子上沾了许多尘土,还有不少药材的碎屑,看起来灰扑扑的,他想了想,忍不住道:“沈主事,我觉得这药材……”

“怎么了?”沈三少爷抬起头来,询问地看向他。

韩致远慢腾腾地把手中的药材扔进货箱,也不收拾了,直接抱着手臂在江宁身旁坐下来,浑身上下散发着让人无法忽视的存在感,江宁:“……”

他顿了顿,还是接着说下去:“私以为,这些药材被淋过水之后,已经失了不少药性,再加上半湿不干,就算是到了汴州,也很有可能已经发霉了。”

“你说得确实不错,”沈三少爷点头,拍了拍手上的药材碎屑,看着满院子的货箱,叹了一口气道:“这些药材收来时都是最好的,请了专门的大夫认真挑拣查看之后,才买下的,经此一事,药性确实损耗了大半。”

江宁皱眉问道:“既然如此,为何不及时止损?”

“何为止损?”沈三少爷满脸疑惑。

江宁轻拍了额头,古人没有这个词,他想了想,解释道:“既然药材现在已经损失了大半,并且将会继续损耗下去,等到了汴州,很有可能你打开货箱时,里面只剩下一箱子霉烂的药材,到时候已经无法入药了,那么为何不趁着药材还有价值之前,将它们高价卖出去?”

“可是……”沈三少爷正欲说什么,忽然转念一想,道:“你是指将药材在渔阳城卖掉?”

江宁笑着点头,沈三少爷想了想,却摇头:“行不通的。”

他说着,耐心对江宁解释道:“你或许不太清楚其中的门路,根据大泽律法规定,所有医馆的药都必须去官府规定的药行购买,以防有人心思不正,在其中作假,沈氏药行在越州,所以我们的药材在此处是卖不出去,也没有医馆药店敢买。”

江宁提议道:“那么如果由官府出面,将这些药材处理掉呢?”

沈三少爷一怔,道:“这个……自然是最好的方法,但是……”

江宁笑着提醒他:“三少爷,可不要忘了,宿州的瘟疫还没有过去,我们今日入城时,为何会遭到了刁难?”

这一句话简直如醍醐灌顶,沈三少爷略微思索片刻,猛地站了起来,面上神色隐隐有些激动,他甚至来不及多说,丢下一句“多谢”,便往外匆匆走了。

沈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边锁箱子,一边问江宁道:“你与我家少爷说什么了?多少年没见他这么急性子过了。”

江宁神秘一笑:“我给你们少爷指了一条大大的财路。”

沈振:“?”

韩致远:“哼。”

江宁笑摸狗头,站起身来:“好饿,吃饭了。”

原本作鸟兽散开的商队随从们在晚饭时间准时赶了回来,沈振在一边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连连给他们甩白眼。

但是如今敢与他叫板的刘肆已经被收拾了,于是也没人敢挑战沈振的权威,各个都闷头闷脑地收了那些白眼,雷打不动地蹲在墙角啃馒头。

江宁坐在门槛上,与抱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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