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傍晚,江宁一手拿着个馒头,被韩致远从船舱里拖了出来,他一边笑着,一边还不忘调侃道:“没想到你还晕船?”

韩致远脸色苍白,抿了抿唇,道:“我没有晕船!”

真是倔强啊,江宁心里忍不住发笑,嘴上故意问:“那你拉我出来干什么?这里风大得很,我们还是进去吧。”他说着,转身就要往船舱走。

韩致远一把拖住他,开玩笑,这船上大部分都是货舱,里面堆满了货箱,中间的过道都需要侧着身子走,之前有个胖子错估了自己的体型,硬生生被卡在里面,最后还是被人费了老大的劲才拖出来的,里面拥挤的程度可见一斑!他以前只是稍微有点晕船,现在待在那个逼仄的空间,只觉得更晕了。

但是韩致远自然不会承认这个,于是他找了个看似很靠谱的理由:“里面太闷了,空气不流通。”

江宁三两口吃完了馒头,道:“那好吧,我们来聊聊人生。”

傍晚时船尾的风确实大,吹得江宁直哆嗦,总算能体会到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了,两人被风吹得眼睛都睁不开,更别提观看江上风景了,最后只好靠在角落,就未来的发展方向展开了一场正式且慎重的对话,然后江宁就发现,这只是他的错觉,韩总只想和稀泥。

江宁道:“到了越州之后怎么打算?”

韩致远盯着他搭在膝盖上的手看,嘴里答道:“你说呢?”

江宁认真想了想,道:“衣食住行,还是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吧,不知道越州物价怎么样。”

韩致远聚精会神:“嗯……应该不便宜。”

江宁继续道:“租个房子,便宜点的那种,我们的钱应该够,至少能撑到明年开春吧?”

韩致远点头:“应该可以。”

江宁面无表情:“你能不能提点有建设性的意见?”

韩致远终于抬起头来,在昏黄的光线中看清了他的面孔,忽然笑了:“都听你的啊。”

这个笑容明亮且灿烂,江宁看了一会,有点虚弱地抚了抚额头,摆手道:“算了,我来想。”

太阳一点点没入山林中,最后消失不见,温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船尾的风越发的大了,韩致远半坐着,道:“进船舱去吧。”

江宁努力地抑制着想要发抖的冲动,从牙缝里挤道:“你不是晕船?”

“骗你的,”韩致远镇定地站起来,顺便一把拉起他,往货舱走:“就是想吹吹风,我连过山车都不晕,怎么会晕船?”

江宁的关注点立刻被拉了过去:“你还坐过过山车?”

韩致远:“……”这个是重点吗?

过了半小时,韩致远为他的嘴硬付出了惨痛而甜蜜的代价。

江宁有点担忧地看着他惨白惨白的脸色,道:“头晕得厉害吗?”

韩致远满头冷汗,一边强撑着摇头,心里一边想,过山车都没这个厉害。

基本上江宁对他的装逼程度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了,所以并不予理会,只是道:“你等会。”

他说完,站起身四处看了看,货舱里面到处都是货箱,挤挤挨挨的,塞了满满一舱,但是最后好歹让江宁找到了一个极其狭小的缝隙,一掌宽,从他这里能看到货舱壁上有一个紧闭的通风窗口。

所幸每排货箱之间还留有一点缝隙,江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各种货箱推到一起,留出一条刚好容一人通过的小道来。

江宁累得满头大汗,把通风窗口打开,带着水汽的空气一瞬间涌入船舱,冰冷而清新,江宁只感觉身上的汗水一下子就凉透了,冻得打了个哆嗦,才过去把韩致远带了过来。

窗口不大,风涌进来的时候会发出呜呜的声音,呼啸着,让江宁想起了小时候对于北风的各种想象,他蓦地笑了起来,靠在窗口旁边坐下来,拍了拍自己的腿,道:“来吧,躺这儿。”

韩致远靠着货箱,眼神暗沉地望着他,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这句,便依言躺了下来,江宁笑着调侃道:“韩总,你要给我涨薪啊,我这大腿二十多年头一回,都献给你啦。”

韩致远闭着眼,“嗯”了一声,又认真补充道:“一定。”

在船上熬了十天,最后连江宁也快要晕船时,总算到了越州的码头,下船时沈玄清特意找到了两人,问道:“上次我提的事情,二位考虑得如何了?”

韩致远不语,江宁想了想,略微踟蹰道:“多谢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不过我们在越州还有别的事情需要先处理,所以实在是……”

他没有说下去,只是歉意地笑了笑。

“原来如此。”沈玄清神色有点失望,沉默了一会,还是温和地道:“我原本是看中江宁兄的才干,不过既然你们另有他事,想来也只好遗憾了。”

他说着,又笑道:“不过日后你们若是得空可以来沈府找我,一定扫榻相迎。”

江宁从善如流道:“这个自然。”

韩致远嘴角微微抽动,心道,基佬,你离我们远点!

沈玄清临走时,忽然又问道:“你们二人初来乍到,可有住处?”

江宁一愣,还没开口,韩致远立刻道:“多谢了,我们自己会有办法的。”

沈玄清听了,神色意味深长地把两人又看了一遍,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事了。”

三人又寒暄几句,沈玄清便告辞离去了,韩致远看了江宁一眼,欲言又止。

江宁看他,不明所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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