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十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脸色刷的白了三分:

“不是——等等——你、你刚才——用了——用了——”

而窗口的师隐没瞧着外头鬼雾的异常,刹那之间,便明白中了陆漾的诡计,轻笑一声,慢慢转回头。

再看时,果然不见了宁十九肩头的长钉。

师隐眸光流转,颇有深意地打量着宁陆这一对“主仆”。不知不觉间,她此行前来的目标,已在自家遁术被破、神通手段被解的当下,悄然改换了对象。

刚才,陆清安这病秧子小妖,到底做了什么?

宁十九倒是知道陆漾做了什么,更是明白陆漾做出这等举动的可怕后果——该说是悬崖上走钢丝呢,还是刀锋上跳舞?总之便是履薄冰,临深渊,一个不小心,鬼魇那不可理喻的怪物,下一息就有可能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刚才?我刚才用了失传已久的仙家道术。”陆漾用轻佻的口吻回了一句,接着,他踮起脚尖,凑在宁十九飞速合拢的伤口前吹了一口气,笑道,“看看,愈合了吧?不疼了吧?我的话可不假吧?”

“……”

只有圣者才能用出传说中的“道术”,陆清安这家伙大言不惭,信口开河,师隐自然完全不信。但瞅着十九天君突然咧开嘴,露出乐呵呵的傻笑,她又有些迷惑。

这位天君大老爷,怎么对他家小妖的话——很相信的样子?

道术!圣者的道术!听到陆清安这么说,十九天君既也不反驳,也不当做玩笑那样给出反应,反倒怔了半天,忽然就松了口气——居然当真了?

开什么玩笑!

师隐绝然不信陆漾会是什么“圣者”,但宁十九不通天地法则之术,这个事实毋庸置疑;所以,她好容易钉上去的钉子,却是怎么消失的?

难道说——陆漾修为不济,却是个掌握了世间至高法则的怪物?

师隐心里暗暗含了一口气,终是调转目光,不再去看那让她颇为头疼的主仆俩。

她微微眯起了那双带着钩子的美目,眼神只一晃,便略过宁陆二人若无其事笑闹的身影,投射到之后的龙、余二人身上。

龙菀是她此行的直接目标,但小姑娘性子刚烈,忘性又大,似乎不怎么乐意和她走。

一开始,师隐以为是十九天君或者陆清安的缘故。瞧瞧龙菀的年岁,她忖度着这位也该到了谈情说爱的花季雨季,心中就是苦笑。

可后来她才发现,龙菀的确心中有了良人儿,奈何却是个突然冒出来的小鬼!

那年轻修者外貌差,修为差,性子差,心思也差,完全比不得心窍玲珑的清安公子,更比不上出尘孤傲的十九天君。师隐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以龙丫头那举世无双的身家,还有那绝无仅有的的血脉,外加那遗传自她娘亲的皎丽面容,怎么会看上余念这种半死不活的窝囊废……

或许是和她的双亲一样,口味独特?

不过当年那两人,虽然种族不同,却都是风姿绝然的一等一俊美人物,没见过哪位还耷拉着眼皮、缩着肩膀的……

余念的确在缩着肩膀,师隐移开目光后,他甚至还张开“血盆大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龙菀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呵斥道:

“余大哥,打起点儿精神来,别让人瞧咱们笑话!”

余念却挥开她的手,哼了一声:“笑吧笑吧,谁想笑就笑,咱也拦她不住……咱样子天生如此,笑的人多了去了,哪有闲空去管他们……”

“余大哥!”

“你也是,在小爷耳边吵吵个不停,很烦啊……”

龙菀大怒,但瞧见余念眼底的微光,旋即一怔,心念电转间,口中顺势便道:“你这意思是,不想和我好了?当年的约定,你可还记得?”

“哈,那事儿不急,不急……”

“不急?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余大哥你,竟成了这副模样!”

“唉,人总会变的嘛……”

“……”

他俩一别经年,突然联起手来一唱一和,哄人骗人,却依旧不逊往日,演得和真的似的。

陆漾也经常这么和宁十九唬弄别人,所以一听不对味儿,眨眨眼就明白过来;宁十九却比较迟钝,虽然他自己和陆漾心有灵犀,可是听得那边吵架,他还是呆了一呆,刚想去劝和,就被陆小魔头勾住脖子亲了亲脸颊,登时,他什么都忘了,天上地下,唯有一个陆清安,在他眼前晃悠悠地笑……

而作为专门被如此“招待”的师隐,青衣女修既不像陆漾那般通透,也不像宁十九那般惊愕。她终是把放出去的神识收回,叹一口气,撤去了那针对余念的杀招。

于是,在某一瞬间,余念浑身一轻,身为疗者所独有的“灵识六感”将信息反馈回来,告诉他,他已暂时没有了性命之危。

——只是“暂时”而已!

不知道为何师隐对自家动了杀机,但随意一番试探,便让其没了杀心——余念那过人的洞察力这时起了重要的作用,他由是明白,师隐这位能在呼吸间灭杀他一百次的天君大能,十分不喜欢他和龙菀在一起。

这倒是奇怪也哉!

天君就了不起吗?天君能救干预别人情感了吗?

还是一个落败的“恶客”,居然敢对他这位“贵宾”妄动魔念!

余念心里大骂,但性命操之人手,想来师隐要是真个儿想杀自己,宁十九看在龙菀的面子上,也许会救他一救,当然,也有可能迟上一步,在他的尸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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