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

一瞬间,那拉淑娴最先想起的并非史家三位爷,而是老侯爷夫人。其实,严格算起来,那拉淑娴从未跟史家的人打过交道,哪怕算上原主的记忆,关于史家的方面也是少之又少的。这里头主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史家在多年以前就离开了京城,而甭管是原主张氏还是如今的那拉淑娴,都从未离开过京城。即便后来史家的人回了京城,可没等两家见面,老侯爷便因病过世。

阴差阳错之下,那拉淑娴竟是一次都没同史家的人见过面。

“你见过史家的人吗?”许久,那拉淑娴才忽的冒出了一句话,言语之中却并无任何好奇,有的只是些许古怪。

十二自是感受到了那拉淑娴那与以往不同的语气,抬眼看了过来,诧异的道:“怎么了?”顿了顿后,才想起那拉淑娴方才的问话,忙又添道,“我只见过一次老侯爷夫人,是在张家。”

“老侯爷夫人?”

“是啊,她还给了我见面礼。当然不单是我,还有大表哥和二表哥。对了,还有表姐。”十二仔细回想了一下,才道,“那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老侯爷夫人拜访我外祖母,我那会儿年岁还小,跟表哥们在后宅顽,见来了客人就去问候了一声。倒是表姐,我记得仿佛是后来特地差人去唤来的。”

虽说本朝挺注重男女大防的,不过甭说是两三年前了,就是如今十二也才七岁罢了,张家女眷里头,除却比他大了十来岁的小铃铛外,其他的都是长辈。故而即便到了如今,十二也仍时常往张家后宅里头窜,并不曾顾忌太多。也因此,偶尔碰见来张家拜访的客人,倒也实属寻常。

只是,仔细思量了一下,恐怕早在那个时候,史家和张家就都有了意向罢?估计是因着尚未定下来,才不曾对外宣布消息。

那拉淑娴倒不至于因此责怪娘家未曾支会她一声,毕竟她已经出嫁多年了,对于张家而言,她这个出嫁女是实实在在的外人。若是张家主动寻她商议,那她或许还能提点儿建议,可对于小铃铛的亲事,很显然张家那头并不打算询问她的意见。

“那你觉得这是门好亲吗?”那拉淑娴颇有些犹豫,抬眼见十二满脸的不明所以,她略一迟疑后,还是说出了埋藏在心底的一件事儿。

说起来,那事儿也有段年月了,甚至那拉淑娴都记不清楚是何时得知的。她只依稀记得,在挺久远的某一日里,贾赦曾跟她提及过史家,更准确的说,是史家那位老夫人。虽说当时说的不是很详细,不过根据贾赦的只言片语,也足以推断出老侯爷夫人似乎有甚么大问题。

尤其是……

“娘您是想说老侯爷夫人是外室女那事儿对罢?”十二挑眉,“那事儿是外人胡扯的,人家的确是嫡女。”

“你如何确定的?”虽说这种事情原就没甚么真凭实据,可同理,想证明很难,想反驳则更难。哪怕明知晓这种可能性原也不大,可一旦得知了这个消息后,难免会在心里头留下疙瘩。这也是为何谣言一旦肆意传播,就极难澄清的缘故。

然而,让那拉淑娴没想到的是,十二只是无所谓的摊了摊手:“这种事情说不清楚,不过我相信那位是嫡女出身没错的。再说了,其实甭管里头的真相如何,至少在名义上,她是上了族谱的嫡女不是吗?更何况,她都嫁人那么久了,如今是给她的儿子说亲,又不是她自己说亲,真相如何还重要吗?”

的确已经不重要了。

“确是我魔障了,其实只要她为人和气点儿,对小铃铛好点儿就行了。”说罢,那拉淑娴苦笑一声,旋即抬眼却见十二面上有些古怪,当即便脱口问道,“怎的?那人不好?”

“哪里有十全十美的亲事?娘您自个儿想想,表姐今年都十八岁了,史家大爷我记得是十四岁罢?甭管史家是不是落魄了,人家好歹也是袭爵的保龄侯爷,再说史家的家底不比咱们薄,哪怕他真的一事无成,也可保一世荣华富贵。”

“也就是说,他人不好?”那拉淑娴面色一沉,“若只是老侯爷夫人不好说话也就罢了,若是史家大爷人不好,这门亲事张家那头还能答应?”

“有啥好不好的?娘您自个儿凭良心说,我爹好不好?”十二愈发的无奈了,“说亲不就是看门当户对吗?我爹那人打小就是个胡来的性子,文不成武不就的,还是出了名的贪杯好|色。可那会儿张家不还是应允了您和我爹的亲事?表姐还不如娘您当年呢,她年岁大了,性子又有些古怪,除非张家豁出去打算养她一辈子,要不然史家大爷会是最好的选择了。人家再怎么样都是有爵位的侯府继承人。”

那拉淑娴沉默了。

过了好半响,她才幽幽的道:“十二,其实你不知晓,我一直都觉得亏欠了小铃铛。先不说张家几个孩子里头,我只同她感情好些,单说她娘的事儿……唉,有时候我总是在想,倘若那时候并不曾让嬷嬷写了调养秘方予她,那她是不是就不会怀孕?如此,也就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儿了。”

有时候,那拉淑娴确是曾想过那些事儿,譬如说,要是她压根就不曾在张氏咽气后上了身,那么其他人会如何?对于被发落的下人们,她倒是无所谓,只因她原本做事就讲究一个问心无愧,而唯一愧疚的就是小铃铛母女俩。

也许,她那大嫂并不后悔用性命换取小儿子的命。

也许,张家其他人都不会怪罪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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