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新雇佣来的短工?”

江宁温和一笑,回答:“是。”

圆脸少年听了,又问:“叫个什么名儿啊?说来听听。”

“我叫江宁,这是我兄长,韩致远。”江宁还是笑笑:“还不知小哥如何称呼?”

“唔……看你们还算顺眼,你们叫我沈振吧。”圆脸少年朝他们招了招手,转身往后院的一间屋子走去,道:“先随我来吧。”

他说着,带着两人进了屋子,屋子里满地的大通铺,幸好足够宽敞,光线也还算明亮,沈振指了指墙角的最后两处,道:“你们夜里就睡这吧。”

他想了想,接着又说:“既然你们是李掌事雇来的,我就稍微提醒你们一句,若有什么贵重的行李,还是赶紧往自己怀里揣着吧,这商队里的下人,除了我沈振,其他人都多长了一只手,不太干净,要是丢了什么要紧的东西,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听了这话,江宁那根敏锐的神经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向少年拱手道谢,笑容还是温温和和的:“多谢沈小哥了。”

沈振似乎很满意他们的态度,摆了摆手,语气满不在乎地道:“不必谢我,分内之事,你们日后干活多卖点力气,别与那群脓包一样偷懒耍滑拖后腿,可就帮了我们的大忙了。”

他说完,便让江宁与韩致远收拾好行李就过去院子,嘱咐完之后就走了。

韩致远找到两人睡的铺盖,略嫌简陋,但也勉强可以应付,他摘了斗笠,往下一躺,叹气:“总算能睡上被子了。”

可不是,两人自从来到这里,就没睡过正经的被子,在小乔庄时,睡的是没铺盖的炕,只用衣服草草垫了一下,到后来出发走到桐城,一路上就更不用说了,荒郊野岭,能找到个稍微干燥的地方睡一觉就不错了。

江宁也躺下,盯着黑乎乎满是蛛网的房梁顶,感叹:“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怎么样。”

韩致远听了这话,沉沉一笑:“船到桥头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宁听了,想想也是这个理,他笑着爬起来,拍了拍衣裳:“走了。”

“等等,”韩致远捡起地上的两个斗笠,皱眉:“这个还要戴吗?”

当初他们为了防止短头发被别人看出异常,才戴了斗笠,但是现在已经进了商队,总是带着这个会很不方便,反而会显得更加怪异和引人注目。

江宁看了看,说:“不戴了,如果他们有人问起来,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好。”

果然,两人出了门,院子里正倚着磨盘翘着腿,一边吃零嘴的沈振看到他们,惊讶道:“我还道这种天气你们居然戴斗笠,看你们这模样,难不成以前是做过和尚的?”

话一出口,韩致远的脸色登时就黑了:“……”

江宁却笑道:“沈小哥说笑了,我二人未入过佛门,这头发只是意外而已。”

沈振不知是少年心性,是不大懂看人脸色,还是懒得看,好奇地细问他们是出了什么意外,江宁故意说得含含糊糊,只说家里曾经发生过火灾,房子都烧没了,于是沈振这才恍然大悟,顿时脑补一番,自觉洞悉了真相,也不再追问了,反而是对两人生出不少怜悯来,日后在行商路上也对两人多有照拂,这是后话。

等到了晚间,沈振带两人拿着木牌领了饭食,在后院的磨盘旁用过之后,忽然听见前头闹哄哄的,似乎有一大群人进的客栈来,沈振白眼一翻,利落地收拾了碗筷,同时告诫两人道:“待会别与他们多说话,免得膈应到自个儿。”

正说完,门帘被人一掀,一个瘦高个的男子走了进来,见了沈振,眉毛一挑,粗声粗气地骂道:“好你个沈振,你到底长了几张口,又向李掌事告我们的状了?”

沈振也是个厉害人,自然不会白白挨骂,他眼皮子一翻:“你说说,我告你们什么状了?”

瘦高个的男子正要回话,沈振却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立刻冷笑道:“你们可别太嚣张,别忘了,这回带商队走商的,是三少爷,可不是你们的大少爷!”

那男子一噎,正要发怒,沈振端着碗往他面前一挤,把他挤了个趔趄:“让开!我还要去伺候三少爷用饭,懒得搭理你!”

沈振掀了帘子进去大堂了,那瘦高个男子吃了个哑巴亏,又瞥见江宁两人,一双三角眼带着凶光瞪过来:“你们,是干什么的!”

江宁不慌不忙地冲他一笑:“李掌事雇我们来商队做短工的。”

男子刚在沈振那里输了面子,这回本想迁怒他们,发发脾气也好,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又是李掌事雇来的,一口气憋在喉咙,上不来下不去,索性冷哼一声,又摔了帘子走了。

后院又安静下来,韩致远忽然笑着对江宁道:“这商队真是有意思。”

江宁拿着筷子戳碗,也是意味深长一笑:“一个小商队,居然有三拨人马,啧啧,好一出大戏。”

两人吃过饭后,李掌事将所有人叫到了后院,当着众人的面,把下午那些偷懒耍滑的人一个个揪出来,骂了个狗血淋头,又扣了月钱,警告他们一番,这才让他们滚去休息,其余的几位商队管事站在一旁,半声不吭,而沈振口中的那位三少爷更是一直没有露过面,似乎对商队特别放心。

当天晚上,江宁与韩致远在大通铺挤着睡下,屋子里闹哄哄的,至少有二三十来个人,其中十来人坐在墙角玩骰子赌钱,大声吆喝,肆无忌惮。

此时约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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